恶城内,使用灵力会加快旱症滋长,无论他们曾经是何等修道高手,都无一沦落成需要柴米油盐的凡子,但千里荒原,能吃的东西无非就是烤干后能长久存放的肉干,或者是地里挖出来的沙薯。
吃得上肉干的还算是生活有盼头,但基本上,都是吃沙薯,削去外皮,掺水碾压,和成团压成饼状,风干后的味道如同在嚼一块带点咸味的黄泥饼。
虽然难吃,但能饱腹,固然难吃,却是门手艺活,只有西边一间矮屋能买,自己挖来的,没做处理,吃起来便同吃黄沙一般。
恶城里的人拼了命的想活下去,哪怕是将自己辛苦几十载修炼的境界损耗了去凝作一枚取灵丹,躺在数不清的骨灰上像一个连狗都不如的乞丐也要活。
黄沙滚滚,城里无声,却是每一处都在用血泪刻出“赧颜苟活”四个字。
江易和南予意进了屋,用没烧完的木头钉成的木门“吱呀”一声重重合上,三人面面相觑一会,不约而同地迈步凑到屋外,将耳朵贴在黄墙上,想要一探屋内的动静。
里头“乒乒乓乓”一阵响,紧接着柴木的烟火缭绕着从屋顶冒出,梁弈瞪直了眼,恨不得自己的头能穿过墙探进去,看看这二人究竟在干什么,难不成真在做饭?
直到屋内飘出一阵熟悉又陌生的香气,郑归昔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直起身,一把拉开木门冲进去,南予意见他闯进来一愣,刚起身想拦就被他狠狠撞开。
郑归昔看着那灶台,喉结一滚动,掀开上面的盖子,瞧见锅里晶莹剔透地白米饭,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顿时热泪盈眶,如同寒夜里燃起的火光,也不顾烫手,抓起一把就想往嘴里塞,但被脸上紧缠的麻布所阻挡。
望着掌心有着滚滚热气的米饭,他干咽一下,一把给拽开脸上的麻布。
麻布散开,落下了黄尘,郑归昔嚼着嘴里的饭,“咚”一声跪地上哭了起来。
“真的是饭…呜呜呜…白米饭啊!”
他哭着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确定不是在做梦后,又打算伸手去抓。
南予意惊中回神,已经满脸怒色,抓着郑归昔的脸,按在灶台上道:“你干什么!”
郑归昔的脑袋被他往灶台上一撞,整个人一阵头昏眼花,回过神来时,用一双泪蒙蒙的眼瞧他,喉咙里打了个“嗝”后,我见犹怜地可怜巴巴道:“昨晚你们用砖头砸我脑袋,我都没说什么…白米饭,给我吃一口…不行嘛?”
“……”
没等南予意开口,梁弈紧接着闯进来,注意到郑归昔把脸上遮掩的布扯开了,瞳孔一颤,不由分说地上前,抓着郑归昔的后脖颈怒骂道:“你小子,是不想活了吗!”
郑归昔眼神里已经没有可怜劲,转而变得凶狠,大吼道:“不活了又怎么样!十年了!我在恶城活了十年,这样暗无天日、畜牲不如的日子,还要折磨到几何!今天说什么,就是死!这口饭我也要吃!”
“吃吃吃!你小子上辈子是地府里当差的饿死鬼!在外猎捕时,哪次不是让你吃第一口?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了口米饭去死,有没有出息!”
郑归昔往地上一躺,双腿一蹬道:“我不管!我要吃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