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流淌在大地之上,从她鼻尖缓缓流过,她仿佛看见了无数的冤魂,在向她这个罪魁祸首咆哮。
淅沥的雨下在了这个死亡的黑夜里,所有的东西都开始潮湿,树木和泥土的皮肤开始溃烂,就连刚死去的成纪百姓、柴家子弟、成纪官兵们也开始隐约发出恶臭,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跟我走吧,秀宁。我送你回家!”
“跟我走吧,秀宁,我送你回家。”
李建成和李世民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了,似乎是想到对方也许还有其他谋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二人各存了自己的小心思。
李秀宁笑了,笑得极为凄凉,“柴绍的鸣鸿刀被你们镇压,你们不会真的杀了他,想必,你们还要派人送他回晋州或者洛阳吧。”
李世民和李建成没有答话,便是默认了。
“哈哈哈,柴绍杀我两次,杀世民兄长一次,你们不杀。反倒是杀了那些手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二位兄长,你们真是好狠的心啊,连官兵们也杀了。在成纪,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杀的!”
她以为自己能把两位兄长骗的团团转,没想到,现在还要面临二选一的局面,他们嘴里说的回家无非就是去河东,或是去军营,今生今世都要为他们效力。
李秀宁扯谎扯多了,多到连她自己都相信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身负关陇气运,但这不影响她的判断!
李建成和李世民帮她的原因,恐怕不仅是为了自己说的可窥天机的能力,更多的是,他们也想把关陇气运握在自己的手里。
回家?她哪来的的家?她直视李世民的双眼,“两个兄长,我现在是个废人了。天策卫副统领陈赫保,因我而死,不知道他家人在何处,我想弥补。我的命还给了二哥,我的心头血也为二哥的神武开锋成了破天槊,秀宁自问,可还有什么亏欠二哥的吗?”
说完,李秀宁又直勾勾地望着李建成,“大哥,你的佛门僧兵害我一次,把我当作人肉沙包丢给了柴绍和阿耶手下的门客,这是我死的第一次。第二次,彦琼坏我好事,不然二哥不会死的。你说说,咱们家的乱账要怎么算!”
她开口滔滔,语出惊人,说得众人一时愣住了,沉默片刻,有个僧兵想要说话,却被彦琼一脚踹翻在地。
“二哥,你的天策卫不是仁义之师吗?为什么今天选择袖手旁观,难道兵家和儒家的传承能教出这般的仁义之师?”李秀宁话锋犀利,顾不上碎裂的右掌心和胸口的疼痛,高声喝道。
“还有大哥,你的佛家僧兵全是弑杀的魔僧?我以为的佛是普度众生的,不是来杀众生的!”
说罢,她又从嘴里吐出好几块血肉,天策卫和佛家僧们被她羞得抬不起头来。
李建成和李世民也被自己妹妹堵得哑口无言,诚如秀宁所言,他们的手段却是过于嗜血。
久久,李建成才答话,大约是今日打架斗法累了,他斜坐在地上,问“那秀宁,你想怎么样?为这些死去的冤魂伸冤吗?然后,让炀帝知晓我们李家暗中的势力,从此,将我们李家打入天牢吗?”
今日他暴露太多佛家手段,这些人必须死!
如果让炀帝知道李家嫡长子李建成能号令九州大地的僧兵,后果不堪设想。
就连李世民也哑声道“大哥说的没错。”
他亦不能让炀帝知道儒家和兵家的暗中谋划,儒家虽兴,却已不认炀帝为天下明主。
兵家没落,他是兵家后人,必须以九州重燃战!
兵家需兴!
这些都是他们背后的师傅所言,李世民更是被儒家圣人刻入天宪,令其不得透露儒家谋算。
“我知晓两位哥哥的意思了,是我太过圣母慈悲。”李秀宁扯起唇角,自嘲道。
她不是真的圣母,这些人的死,或许间接与她有关,可那又如何?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两个兄长,多像前世的键盘侠啊。
他们不死,李家就得死!
她还剩下三十天的时间时长,想以命换命都换不过来啊。
“现在活着的只有我们兄妹三人,天策卫又是二哥的人,佛家僧兵我不担心,想必阿耶手里的门客早已尽入大哥的手下了吧!”
她开始胡乱揣测,这时候的李建成应当开始从李渊手里收拢门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