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路记得，那是初三的时候，那年他们都15岁，她班级的老师都是拖堂专业户，所以每天放学都是何灵灵在等她，终于有一次，她准时放学了，当她小跑着到何灵灵班级的门口时，就见一个个头和何灵灵差不多高的男孩子往她的口袋里塞了一把糖果，不仅如此，他还笑得极为开心，初中毕业前，玉路见过很多次那个男生，很腼腆的一个男孩子。
“他去世了。”何灵灵轻声道，她的声音像是自远处而来，飘忽的听不真切，“癌症。”
“他朋友把他生前写给我的信都给我带过来了。”何灵灵眨了眨眼睛，泪水从眼眶滑落，她好像没有察觉一般，继续说道，“我说初中毕业之后他为什么搬家了，原来他是生病了，要去大城市治病，他挺了四年，最终还是走了。”
何灵灵的脑中一直浮现出他朋友的话：他说这辈子他没有完成的约定，下辈子一定完成。
什么约定呢？上同一所高中，然后再上同一所大学？是这个约定吧，时间太久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记不清了还不是不愿意记起。
“想哭就哭吧。”玉路轻轻揽住何灵灵，柔声安抚她。
何灵灵却是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她的哭声克制又压抑，唯恐吵到了隔壁的人。
为什么？他才19岁啊，正是最美好的年纪，老天爷怎么舍得夺走他的生命。
何灵灵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她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飘远，飘到了15岁那年，那个男孩站在树下，太阳透过树叶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光点，他弯唇笑着，眼睛里好像有光在闪烁。
“喏，这些都给你，我奶奶说了，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你再喜欢吃也要少吃些哦。”他的声音很温柔，顺着这暖风吹到她心尖上。
“路路，明天陪我去看看他吧。”这是她睡着前的最后一句话。
“好。”
玉路早上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何灵灵抱着腿缩在床头，身前的被子放着那个男孩给她的信，厚厚一沓，而她双眼空洞地看着这些信，思绪早已不知飘去了何方。
看着何灵灵眼睛红肿地像个桃子一般，玉路不忍出声，她拍了拍她的背，把她搂入怀里。
何灵灵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桌面一般沙哑的不像话，“我没事。”她说。
“乖，我去给你弄点水敷一下眼睛。”
玉路从来没想过，这个一向大大咧咧，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女孩，有一天也会为一个人哭成这样，记忆里她从没有见她如此脆弱过。
玉路见她依然保持那个坐姿，只是她把头低低地埋了下去，沉寂于世界的一隅。
“怎么还不过来吃饭？”玉路刚出门，就听见了玉梁的声音，“灵灵呢，喊她出来吃饭。”
“哥，我和灵灵准备回阳城几天，有点事，顺便陪陪爸妈。”玉路道，她并没有说是什么事，她怕他们知道了后担心。
“去吧。”玉梁点了点头，“开学之前再回来也行。”离开学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也该回家看看了。
“车票订好了吗？”何宸忆问，“不然让沈珏开车和你们一起回去。”
玉路不知道该不该让沈珏和她们一起回去，如果沈珏见到何灵灵为了另一个男人哭成这样，他心里会有芥蒂的吧。
“不用，我们坐高铁回去就行了。”玉路道，“你们该上班上班，我们回去几天办完事就回来了。”
“那行，回去注意安全。”玉梁和何宸忆完全不担心两人，倒是沈珏看着玉路有些躲闪的神色，蹙了蹙眉。
玉路从冰箱里拿了些冰块用毛巾包着，又接了些热水，替何灵灵交替敷眼睛，如此一番下来，眼睛确实消了不少肿，不至于那么吓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