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神沉默良久，而后道：“我问过，他们说白乔一旦进入明灯的境界之地，踪迹就难以追查了。”
越说到后来，她声音内的底气就越是不足，因为她知道，这话的可信度并不高。
他们明知白乔的目标是白洛神，若真有心保护她，早就该出手了，而不是等到白乔出手之后才开始追查。
所以其余三人听到这话后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在这样的氛围下，白洛神两只手无意识地交叠在一起，互相纠葛着，指甲几乎把手背抠出了血。
“唉……”冥明伸出手，把她的手分开，握在自己手里，“别这样。你向来是很聪明的，应该知道我们对教廷来说意味着什么，该舍弃的时候，他们不会心软。”
白洛神摇摇头，“不，我不是为此失望，冥明，我没有脸面对此失望。”
她抬起眼，一一看过冥明、顾瑾岚、叶杉，道：“卜族并未详细记录白乔的祸事，但明灯内的缘丝都有迹可循，我只要顺着查下去就能知道白乔这二十年来杀了多少人，屠了多少个镇、多少个城，每一页的白纸黑字背后，都是数以万计的人命。你们懂吗？我根本没有脸面对家族没有来救我这件事感到失望！”
说到最后她情绪已然失控，冥明立即紧抱住她。
白洛神盯着房间的一角，双目无神，“可即使如此，我还是要使用明灯，要争夺这盏血债累累的神器。就算我把白乔抢来的缘丝都还回去，也无法抹消掉这些血债。”
更何况，根本无法一一还回去，因为许多人早已灰飞烟灭。
虽然白乔坏事做尽，即使他没有成为明灯真正的主人，但明灯能被修复成今天的样子，没人能说和他无关，这根本不是讨伐了他就能当不存在的事情。
他与明灯之间的缘，与下一个拥有明灯的修者之间的缘，是决然无法抹去的。
但是白洛神别无选择。
叶杉道：“冷静点洛神，你知道的，你是最好的人选，除了你，没有其余人走的是结缘之道，要其他人去修复明灯，只怕会是下一个白乔。”
“是啊，”顾瑾岚道，“家族更是不可能放弃修复神器的，尤其是这种已经修复了一半的神器，他们已经验证了方法的可行性，绝不会半途而废。”
这些道理她怎么会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把明灯抢了过来，但从此以后，这盏用血堆砌出来的灯能帮她多少忙呢？会让她因此获得什么样的成就呢？
白洛神不愿去想，但她没法不想。
冥明放开她，用那双金红色的眼睛直视着白洛神，她的语气笃定，“不，洛神，你这不是在赎罪，你是在证道。你要做的，是用你的道、你的方法修复明灯，让它重归神位，对于修者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具有说服力，只有到那时候，这群骄傲的蠢人才会有一丝一毫的悔悟。”
看着这双漂亮的眼睛，白洛神一时心神荡漾，“冥明……”
“对。”顾瑾岚道，“她说的没错，而且不止是你的道，明灯的道也不该是这种血腥之路，就由你来让明灯重回正道。”
白洛神回过头去看顾瑾岚，眼中蒙上了一层水，“瑾岚……”
最后她看向叶杉，叶杉一愣，眨了眨眼，然后冥明和顾瑾岚也都看向他了。
叶杉：“……”
这下不得不说了。
叶杉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什么出发就叫上我，不管是哪我都和你去。”
冥明、顾瑾岚：“我也是。”
白洛神吸了吸鼻子，最后还是没忍住，张开手臂扑到三人的身上，涕泗横流道：“我会证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