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手可杀则杀,不可杀…”
他抬起手,从腰间摸出了一个暗棕色圆球,将其随手一抛,飞到了那两位其中一人手中。
“丢下这个,拿着信号弹,一路向北。”
“走到大路尽头,直接拉爆。”
严入眨了眨眼,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嘴上一顿,接着道:
“然后,就从那边去吧。”
这边的战线,对面既已来援,那一号线的防护,肯定就不会太强。
见信号不救,是大罪。
到时候,两面夹击之下,即便他们战斗失利,以汪家那边庞大的战争储备,不说摧枯拉朽,至少,那也是轻松惬意吧?
“谨遵号令。”
略显轻松的语调,虽然只有微小的语气变化,但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得知详细计划的缉罪师们行礼应声,不管是有关无关,眼下,均是自在了不少。
毕竟,刚刚的那一番说法里,风险最高的,是严入。
他们尊敬他,但是,却没有什么感同身受的意思。
真要穷根问底的话。
甚至,他们的心里,还有一种“死了也有个高官垫背”的怪异心态。
“开工吧。”
两鬓发白的青年心中一叹,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动身。
两位被点出来的武士脱下长袍,开始在边上着甲更衣。
“沈暮。”
无所适从的副官立在原地许久,忐忑的心情,早已维持了不知多少时光。
待听到自家长官的呼唤时,即便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终归,沈暮还是松了一口长气。
就像是,要被杀头的囚犯。
“在。”
他行了个军礼,调整了一下罩甲内的表情后,面上端然正经。
“过来一下。”
“是。”
“我知道,你想要活着回去。”
严入开门见山,隔着一层阻碍的脸上,一副坦然自若的表情。
“没错。”
沈暮微微一静,随后,亦是直言回应。
毕竟,想在世界上生存,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这是本能,也是人的天性。
他相信,严入可以理解。
严入也当然可以理解。
可有些人,却显然不能。
“我知道你在想着什么东西,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但这一次,不把对面杀光,你过不去那两位的口子。”
鬓白青年微微垂首,自嘲式的抬了抬嘴角,没有想到,他会有借助严从“威名”的时候。
还真是,废物利用。
“您想要我做些什么?”
沈暮再度沉默,许是觉得绕来绕去没有什么意思,开口后,便再不打什么官腔。
毕竟,对方所说的确实没错。
严愁少言寡语,但严从的性格,副官自是刚刚领教。
刁蛮,任性,毫无道理。
但偏偏,他又握着极大的权力。
就像其之前所说的,弄不死严入,还弄不死他这种小虾米吗?
显然不可能。
他生在严家嫡脉,嘴皮子一碰,自有一群附炎趋势的狗东西,眼巴巴的跑上来折磨自己。
甚至,祸及家人。
他的父亲还没有解甲归田,他的母亲眼睛早已昏花,幼小的孩子正在咿呀学语,妻子虽不是什么才貌双全的小姐,但也算是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糟糠之妻。
他怕。
他怕他回去了之后,这一切,都会被那个吃人的社会碾压,成为时代中飞洒的灰飞。
所以,他别无选择。
“我听说,你的三次强化,两次脑力,一次耐力。”
严入扶着刀柄,面色沉着冷静。
目光晦涩从容,稍稍流出的点点漠然,就像是藐视一切的丛林幽虎。
“脱下这身东西,等下,和那两个一起,去北边求援。”
“他们吸引火力,你只管去北,万万不要贪功。”
慈不掌兵。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哪有什么纯粹意义上的傻好人?
仁爱,也是有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