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莺一言不发,木然地点头。
她没有告诉青莺的是,今晨她按着惯例检查小姐交给她保管的钱匣时,竟然撞见小姐打开匣子,取走了几乎所有的银票。
小姐信任她,把田契、银票交给她看管,她也不敢懈怠,每日都会定时做检查,这习惯除了和她同吃同住的青莺外,无人知晓。
小姐自然也不知道,也因此,她才会撞见小姐取银票的场景。
可小姐想用钱了,吩咐她一声便可,又何必自己去取,还拿走了那么多银钱。
除非这笔钱的去向不好叫别人知道,包括她和青鸢。
还有小姐今日一反常态,几乎把谢府走遍,桩桩件件都叫青莺的心高高提起,无法放下。
*
入夜,院子里一片寂静。
初韫收拾好包袱,静静坐在床榻边,望着眼前的窗户。
她期待燕瑾瑜同昨日一样,出现在窗户下接她走。
而她心心念念的燕瑾瑜正陷入天人交战。
燕怀济昨日及时出现,便可证明他时时刻刻注意着初韫的一举一动。
如果他带初韫走,燕怀济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届时,不仅带不走初韫,他也很可能暴露身份,以至计划满盘皆输。
整整一天,燕瑾瑜在去与不去间横跳,几乎把自己逼疯。
他坐在椅子上,眸色怔然,眉眼隐在沉沉夜色中,眼底蕴着无尽的风暴,整个人在无限拉扯中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燕瑾瑜终于下定决心,握着手中的剑,冲出门去。
守在门外的、忠于燕瑾瑜的属下见状,跪倒在地,齐声哀求,“殿下,求您别去。”
这群属下虽然不知道燕瑾瑜要去做什么,但经过昨日一事,他们也能猜出来这位殿下要去哪里。
如此非常时刻,与安王对上,太危险了!
为了一个女子,将多年谋算置于险地,更是不值!
他们誓死追随的主上,不应该是这样的。
“还望殿下以大局为重!”一位头发花白,声音尖细的老人开口道。
他是王皇后身边得力的太监,王皇后自戕后,他保护着燕瑾瑜在废太子府艰难度日。
昔日有头有脸的大太监,为了给小主子换来一口吃的,甘愿扮成狗,任人奚落。
微末之时的相护之情,燕瑾瑜一直铭记。
他被这句话钉在原地。
“我去去就回。”良久,燕瑾瑜开口道,声音如在沙砾上滚了一圈,嘶哑难听。
他握紧手中的剑,在一片哀求声中,抬脚离开。
身后的哀求声像一根根绳索,拖拽着燕瑾瑜的脚踝,使他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可再难,他也一步步、坚定地往前走。
只因为,初韫在等他,他必须去接她。
“殿下,您难道真的忘了皇后娘娘对您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吗?您忘了她是怎么被那些人逼死的吗?”
就在燕瑾瑜快要跨出院子门口的时候,王太监忽然拔高声音。
那最后一步,燕瑾瑜无论如何都迈不出去了。
母后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