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进去，林之衍已然恢复平静，在烛火下写着什么。看到她端着木盆进来，停住笔，皱着眉头问，“你要干什么？”
秦姝将木盆放在轮椅前面蹲下，伸手就要脱他的鞋。
林之衍操控扶手往后退，秦姝就把木盆往前移，一来二去直到退无可退。
闭塞的墙角，眼看秦姝的手扶上鞋子，准备下手。
林之衍呵斥道，“你要干什么？”
秦姝抬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帮你洗脚啊。”
这是她头一次给人洗脚呢，别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说完她一把握住林之衍的脚，才发现他的身体僵硬的可怕。
放在轮椅上的手隆起青筋，呼吸加重，没办法躲避只能竭力将身子往后靠。
秦姝一边脱一边安抚，“别紧张，泡泡脚对身体好。”
她可是严格按照慧音大师的方子做的，每晚先泡五天热水，接着泡十天药汤，配上按摩。再泡五天热水，十天药汤如此循环，一天不能停。
否则前功尽弃，加重病情。
大约一年左右腿部有知觉了，就去云山找慧音大师做十天针灸，视情况如何，最多五年绝对能站起来。
林之衍没有回应，眼睁睁看着秦姝脱下鞋子，紧接着打算脱下袜子。
男人猛然伸手拦住她，一字一句的说，
“你不要后悔。”
秦姝不明所以，手放在袜子上。
林之衍闭上双眼，身体也放松下来，不是因为舒适而是彻底放弃挣扎，逃避面对最深处的梦魇。
他的腿简直不像人的腿，小腿上有大片大片的黑瘢，大小伤疤遍布脚面和小腿，刀痕，锥痕还有很多不知名的东西划出来的。
常年坐着使他的腿部肌肉严重萎缩，几乎只剩下骨头。脚趾头蜷缩在一起，脚踝处淤青一片。
没有做好足够心理准备的秦姝愣在原地。
意料之中的反应落在男人眼底，林之衍嘲讽地说，
“你满意了吗？”
秦姝反应过来，抬头露出笑脸，眼底没有一丝厌恶，
“ 常年不走动就是这样的，我给你按按摩就好了。”
这算什么，比起那些臭汗脚好一百倍。
她没有丝毫嫌弃，把另外一只袜子脱掉。
抬起他的脚放在木盆当中，失去知觉的好处是根本不用问烫不烫，水冷还可以泡好久，当然太烫的水还是不行，烫出水泡就难搞了。
秦姝把手放在小腿上有规律的按动，一直按到脚上，将热水泼到泡不到的地方，做的很认真。
林之衍静静看着，眼底的警惕不知不觉消失，变得柔和还有疑惑。
秦姝按摩的同时，自顾自的说，“以后我们每天都要泡脚，配上按摩，你的腿很快就能好的。”
林之衍冷笑，这些他从小到大听过太多，一次次失望后毫无波动，自嘲的说，“不会的。”
秦姝抬头眼底满是坚定，“一定会好的。”
反驳噎在嗓子眼，林之衍移开目光。她眼底的光太亮，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面前的人蹲着小小一团，腿部的僵硬让她每一次都要用尽全力，额头渐渐冒出汗珠。
也许是心里作用，林之衍真的觉得腿部有细微的发热感，不自觉柔和起来，“行了，起来吧。”
要是天天这样按下去，本来就瘦小的人风一吹就要飘起来。
秦姝正好按完，毫不在乎形象，抬起胳膊用衣服擦汗。
然后站起来准备倒水，蹲的太久猛然起来，眼前一黑，直接倒下去。
“秦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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