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别人也不催他,李老头拿了学徒包好的药包,顺手递给等在一边的李萱娘。
“药包悬在床脚或是随身携带都行,一个月换一次,要是家里有小香炉,隔十天半个月熏一次,效果更好。”
李萱娘将药包递给南枝,随口道“李大夫这里好像忙不过来。”
刚才不过多了一个人,屋里都乱作一团,要是真的碰到什么病情危重的病人,只怕不关门都看不了。
李老头呵呵笑着朝后看了一眼,承认了店里缺人的事实,其实一般人来看,多半会觉得这里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忙得井井有条。
很少有人能看出这些人都紧紧绷着一根弦,没事的时候还好,一旦有什么意外,就会乱成一锅粥。
这种话平时就算被人提起,李老头也会笑着打哈哈岔过去。
被人知道一家药房人手不足,很可能会让他们觉得这里不值得信任。
大夫悬壶济世,却也要养家糊口,奈何他已经养不起学徒,平常店里帮忙的人都是自家人。
李老头看看李萱娘,又看看南枝,自己就先摇头了。“二位都不像杏林中人,是家里有孩子吗?”
“说孩子也太过,十来岁了,原先也是在店里做学徒,后来南边出事,我们就过来了。”
李萱娘说得隐晦,不过大家都明白,李老头点点头,引着她们往后院走。
院子中有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踮着脚在翻架子上的药,扭头看了一眼,笑弯了眼睛。“爷爷!”
院中有石桌,小丫头乖巧的送了一壶水来,蹦蹦跳跳的又去帮忙翻药。
“娘子贵姓?”
“免贵,姓李。”
李老头呵呵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原来是本家娘子啊。娘子原先一直在南边吗?”
“自小长在那边,才来临安,听说泰康药房抓药很有一手,所以来瞧瞧。”
李老头年近六旬,什么人没见过,一听就知道李娘子的话不能全信,笑呵呵的说了一段家常,画风一转,问起要来的学徒。
“娘子快人快语,我也不说废话,我这里现在确实缺人,不过家里实在多不了一口饭。”
学徒一直都是管吃管住,给不给工钱全看东家心情。
管不了吃住,难怪招不到学徒。
李萱娘微微一笑“不过是学门手艺罢了,只求您别嫌弃他脑子笨,受累教他几招,将来好混口饭吃。”
“娘子说笑了,进了门都是一家人,我这个人对学徒是没话说的。”
这话也不可尽信,真对学徒好,就干不出不管吃住的事。
两人心怀鬼胎的冲对方一笑,默契的没有追问,就让这些话都停在彼此都体面的地方。
崔磊就这么被李萱娘送给泰康药房做了学徒,还是不管吃不管住的那种学徒,全天下都没听说过这种倒贴钱式的学徒。
没人知道李萱娘怎么想的,反正她让去,崔磊就去了,每天早出晚归,比下地的牛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