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写来给李若报平安的信也是如出一辙的悲。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上的不忿、对下的不忍,李峋的愤怒跃然纸上,光是看着那用力的字迹都不难窥探出一二来,李若瞧着那封信,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大哥哥是正儿八经把书上所说的‘为民’二字做到极致之人,当初他在外任上就做的极好,为官兢兢业业,克己复礼,他治下也称得上一句百姓和乐,行乞之人都比别的地方少,年年的地方考核大哥哥都能名利前茅,若不是圣上对李家猜忌太过,他本不该一直耽搁在外任上才是。
这么几年外任下来,大哥哥什么都没得,甚至连当初大伯母给他准备的银钱都搭进去不少,自己两袖清风,到回上京的时候,全副身家也只有一百两的银子,这还是他们变卖了不少带不走的大件家当才得来的。
大伯母那会儿常念叨,大哥是个好官,可不是个好的当家者。若不是有李家撑着,就凭大哥哥那点儿俸禄,家里头一年到头的嚼用都不够,他还时常接济这个,接济那个,真真是,菩萨转世也不过如此。
也得亏大嫂古姗是个心性豁达的,不计较这些,不然,这一家子少不得要鸡飞狗跳。
“有张传在,不怕这个。”陈集倒是不担心,他这位大舅哥再怎么悲伤春秋,遇上张传,这些都得被压下去。
“但愿如此。”李若低叹了口气,把书信叠好,扔进一边的炉子里,瞧着它慢慢成了灰烬,才彻底安了心。
再担心,日子也得过,李若只得叫人单独给张传带了信去,托他好好看住李峋,别叫李峋因为一时心软被人下了套,钻了空子。
滁州和华州两地的信两天一报,一封去军所那边,一封直接递到李若手上,就这么过了一个来月,张传来信,说是那老妖道已经进滁州了。
李若瞄着信,心底安定不少,这些人来了便好,他们现在只等瓮中捉鳖。
这事儿她暂且抛开不管,因为朝廷那边来了消息,召王荆和靳二回去。
王荆那边,他阿爹王大爷除了刚来的时候闹了一阵之外,到如今,都还‘病’得起不来身。
也不知打哪儿来的消息,说是王大爷怕是熬不过今年夏天了,这久病之人最忌讳挪动身子,王荆挂心着亲爹的安危,去了告罪书,说是要等王家大爷养一养身子,好歹能下床了再上路。
他一封告罪书写的言辞恳切,又是直接递到朝堂上去的,翰林院那些个老翰林读了,全都感动不已,又替他向皇帝求了情,皇帝那边不情不愿地应了他的话。
王荆这边暂时不动,靳二却不能够了。
他在幽州这段日子拿了不少官员下马,其中好几个都是皇帝的人,没想到王荆和燕王府没叫他们落马,反倒是靳二这个夯货把人给扯了下来,偏生那几个蠢货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这几年没少干下蠢事,就是皇帝想保都保不下来,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靳二这算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很是叫皇帝恨得牙痒痒,偏这厮又是个憨得不能再憨的,这几桩案子他还当是大功劳,巴巴的递折子上去给自己邀功,差点没给皇帝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