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李若是个异想天开的,成日里就想着花银子,那银子流水一般花出去,有什么意思?办个灯棚,难不成能让顾家一下成伯府侯府?刘夫人说她是吃饱了撑的,存了心要气她。
李若委屈极了,回头与顾遂远一说,他却只哄了她两句,说刘夫人是穷怕了,让她不要计较,后头,又说元宵那日要带李若到马行街看热闹,陪她看看烟火,看看花灯,算是赔罪。
李若把那些话记在心底,那年的元宵,她早早打扮妥当,兴奋得连晚饭都不曾用,就这么守在窗边,从太阳落山,一直守到月明星稀,直到马行街的热闹都散了,顾遂远才打发人回来,与她说了句,大爷今儿与同僚出游,不回来歇息了.......
细细想来,顾遂远心底没有她这件事,并不难看出,可她上辈子太认死理,偏要一根筋走到底,怎么都不肯正视这件事,以至于白白被顾家恶心了那么久。
烟火一幕接着一幕绽放,李若痴痴地瞧着,陈集挨在她身边,和她一道趴在窗户口上,李若看烟火,他便只看李若一人。
“真好看。”李若喃喃出声,这一出烟火,是她两辈子以来,看过最漂亮、最叫人欢喜的。
陈集笑了笑,下巴支在自个儿手臂上,不动声色地往李若那边挪了挪,“这一支叫春色满园,往年宫里头常放的就是这个,这个好做,没什么难度,放起来又漂亮,寓意也好,最是省心。”
“这一支叫‘流星’,你瞧。”陈集往边上让了点儿,好给李若腾地方。
河岸对面,一声闷响在空中爆开,一团光亮随之显现,紧跟着,漫天的烟花纷纷如雨下,点点如繁星。
李若眼睛里绽着光,这‘流星’一放,漫天都亮了起来,黑夜霎时如白昼,河对岸的游人被照得清清楚楚,真是应了那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一支叫吉星高照,是皇后娘娘特意让加进去的,这一支,做出来废了不少功夫和银子。但娘娘说了,就图个吉利。”陈集指了指窗外,那烟火还在继续,只是这一次,漫天往下坠的烟火变成了往上蹿的架势。
一团光亮直奔天空最高处,几乎与天边的皎月相比肩,又在皎月身边绽开,小烟花随之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跟着又是团团细细碎碎的星光闪出来,李若看得稀奇,“这一支,飞得真高。”
“还有个能飞更高的,叫连年丰登,今年没做。靳二讲,娘娘交代了,不求丰登,只求菩萨保佑就够了。”
李若听得笑出声儿来,皇后娘娘,可真是什么话都说。
“这是最后一支,叫万事如意。”陈集挨到李若身边去,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这一支,是我找人弄的。专门弄给你的,你喜欢不喜欢?”
窗外是烟花的轰鸣,一片姹紫嫣红里,陈集眼睛里只映着李若一人,李若愣愣地转过头瞧着他,画舫里,白鹿等人不知何时退了出去,只余他们二人。
“喜欢。”这两个字,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从李若口中说出来,她瞧着陈集那张带笑的俊颜,一时只觉得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