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者,李若更倾向于是前者......毕竟,若真有人有这般大的本事瞒天过海,那必清也不会知道这些事儿了。
这事,要真是圣上的意思,那如今上京城的平静底下,究竟掩盖了什么样的惊涛骇浪?李若不敢深想。
陈集面上笑意收敛,神色跟着凝重起来,上身坐直,声音落低,“这事儿你不必管。这不是李阁老能出面的事。”
“你一早便知道了?各地灾情如何?朝廷为何不派人赈灾?”李若心底一惊,接二连三的问题几乎来不及过脑子,便一连串蹦了出来,话音才落,她便急急捂住了唇。
是她犯蠢,这事儿,怎么也轮不到陈集做主。
陈集额角青筋直跳,他紧紧抿着唇,隔了片刻,才出声道,“我知道的,不算早。这事儿,被瞒得很死,朝廷里如今也只听见了滁州大旱的风声......要不是唐家人返回上京,就连滁州这事儿,恐怕也不会解决的那么顺畅。”
“是圣上......”李若突然抿住唇,她糊涂了,不是皇帝,还能是谁?还有谁能干出这等一手遮天的事儿来?
类似这样的灾情急奏,都是直接递到皇帝手上,除了他,也没人有能耐把这事儿瞒得这样死。
“是他,除了他,还能有谁?”陈集扯了扯唇角,“去年年底开始,大齐各地多多少少都受了天灾,什么防洪堤塌了,一连下了半个月的雨,这都是轻的,南边几个富庶之地,从年初开始,便接二连三出岔子,湖州提举常平仓被匪徒借乱攻破,仓司惨死。”
李若一颗心往下沉了沉,她不曾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
“朝廷这边,还打算继续瞒着吗?”
“想瞒也瞒不住了。”陈集伸了伸腿脚,“本来今年各地都流年不利,就指望朝廷出面赈灾呢,结果,湖州又出了岔子,姑苏那头,委实难以拿出那么多粮食来。至于朝廷?”
陈集一声冷笑,“国库空虚,又不是一日两日了。户部拿不出银子,眼下,工部那边好几个差使都还悬着,没地儿要银子去呢。圣上,自认为是天生的圣人,便连孔圣人在他跟前,都要自愧不如几分。这样的圣人,如何能染上污点?各地流年不利,灾情不断,这对他来说,就是极大的污点。”
李若垂眸,二人沉默着坐了半晌,她才抬眸看向陈集,“大师找我递话,是想让大伯出面,把这桩事,捅到明面上来?”
皇帝瞒了这么久,一来是因为国库当真没银子,户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二来,恐怕也是因为年纪大了,想得太多,总担心燕王宁王等人会不会借势而起,抢了那天子之位。
他原先估计是想借调湖州苏州的米粮,填上滁州等地的窟窿。结果,千算万算,漏算了一个唐家。
唐家人在滁州境内,这事儿便不好不理,皇帝不得不先表态,派人到滁州赈灾,这一趟林林总总,又花了好大一笔银子......这就难怪皇帝硬压着唐家人返回上京了。
李若倒吸了口气,眼下窟窿越捅越大,湖州又出了事端,各地灾情得不到控制,皇帝再想瞒,也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