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沉默下来,陈集却又坐不住了,“我和嘉和的事儿,都是假消息。她虽然看上过小爷的皮囊,但小爷哪里是她能降得住的性子?我和她,压根就不可能,那些消息,不过是放出来迷惑人的罢了。”
他说得又快又急,一双眼睛只盯着李若瞧。
李若垂下眼帘,用手捻着绢帕上缀下的珍珠,也不吭声。
“你不问我,我也想和你说一声。”陈集顿住话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息着说道,“李楚楚,上一回,我让白鹿告诉你,城郊小汤山有我的庄子,你去过没有?”
“这些天我都在帮太妃抄经。”李若声音极轻,她那会儿,只把白鹿这话当耳旁风,听过就过了,压根没往心里头去。
她与陈集无亲无故,好端端的,跑去他的庄子上住下,那得成什么样子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去。那地方,其实是在公孙先生一个弟子名下的,那人原本跟着先生学计谋,结果计谋没学好,反倒是把账管的明明白白,后头,先生就说他是做生意的料子,给了他一点本钱,叫他出门跑生意去了。那人也有几分本事,没几年,就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我要置办什么产业,一般,都记在他名下。寻常人也查不出来。”
陈集一字一句解释得极为详细,“你往那里去,其实也不会惹人怀疑,锦绣坊那头,那人也掺了一脚,投了些银子。”
李若捻着珠子的手一顿,只觉得嗓子眼儿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不上不下的噎着,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陈集事事为她考虑周全,可就是这份周全,才叫她心乱如麻。
“我本就是不是什么闺中小娘子,哪里有时间四处去玩。就算我有时间,也不能去,被人瞧见了,又要说出些不好听的话来,到最后,没得带累了李家其余小娘子的名声。”李若垂下头,不肯再看陈集一眼。
“你又没犯错,当初义绝,不也是因为姓顾的那一窝子狼心狗肺?说到底你才是受苦受累的苦主,旁人没经历你的痛,凭什么对你指指点点?再者说了,谁规定的,离了一个畜生,你就得一辈子困在这寺里?”
陈集耿着脖子,盯着李若愤愤道,“你没有半分的错,你才是苦主。但凡是长了脑子的,谁会说你一句不是?至于那些硬要往你头上扣帽子的,他们是烂了心肝坏了肠子,本来就没安好心,这种货色,便是你没有错,都会硬往你身上按错处,你在乎他们说什么干嘛?”
李若瞪大了眼睛盯着陈集看了好一会儿,这位世子爷,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他这话,这不是,把上京城一半儿人都给骂了进去!
她搞不明白,这位爷又是抽得什么疯!不,不对,今儿应该是出门没看黄历,先是遇上一个神神叨叨的王四爷,现在,又遇上一个莫名其妙的世子爷,李若捻着帕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头疼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义绝之事,并非我的错,这点,我心知肚明,世子爷您放心,我从未觉得我有什么错。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还不想出去,这寺里呆着挺好的。”
陈集坐起来,上身往李若那边倾过去,“可我觉得不好。你明明能还这般年轻,总不能因为一时眼瞎,就罚自己长伴青灯古佛了吧?李楚楚,这可不对。”
明月挂在枝头上,树影婆娑,人影寂寂,眼前的陈集双眼亮得出奇,里头好像能溅出星火,烫的李若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