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集是从春满楼后院进来的,一脚踏进厅内,老远就瞧见宁六跟个大闸蟹似地,昂首挺胸立在那儿,被几个上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忽悠得团团转。
“那是谁?”陈集站住脚,侧头问了问百辟。
“回殿下,那是工部宁侍郎家的嫡次子,行六。人有些老实。”
陈集挑了挑眉,什么老实?他看这家伙是缺根筋!
“你过来,说说,那边几位闹什么呢?”陈集招招手,叫来一个跑堂的,百辟十分迅速的摸出几枚大钱递过去。
跑堂的眉开眼笑,殷勤非常地把宁六几人要吃饭,但没订上位置的事儿说了。
陈集打发他下去,凝眉想了想,又招手吩咐了百辟几句,随后便拎袍子先上了楼。
柜台最里头,春满楼刘掌柜正满脸赔笑,朝宁六的小厮拱手作揖,“哎呦,这位小哥,这,来者皆是客,咱们做生意的,可万万没有把客人请出去的道理。这事儿,您找小的,确实是办不到。这样,您看,要不您和宁六爷说一声,鄙店明儿正巧要上一道招牌菜,到时候,小的把天字号留出来,再给六爷送一壶玉堂春,您看怎么样?”
小厮愁眉苦脸,“刘掌柜,您就行行好,我方才瞧还有人没来呢,那楼上不还空了好几间?您就先让咱们上去,人来了,我再下来......”
“您这不是叫我为难嘛!”刘掌柜心里头嘀咕一句,面上却还得好声好气的劝着,
那位宁六爷他爹是工部侍郎,也不好得罪。
“您有所不知,这空出来的那几间,都是几位贵客特意留的,人家那是按年头付银子,一年结一次账,这会儿人虽不到,可小的也万万不敢放别人进去,否则,这不是得罪人吗?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百辟过来时,两人还在僵持不下,他也不耽搁,直接上前叫了刘掌柜过去,低低吩咐几句,刘掌柜一面听,一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待百辟一走,他便忙不迭越过宁六的小厮,直奔另一边儿的大闸蟹宁六去了。
“方才真是多有怠慢,实在是小的和鄙店的不是,还望宁六爷和几位小爷见谅,见谅。”刘掌柜又是作揖又是躬身,语气比方才更添几分客气周到,
“刚刚,燕王世子殿下听说宁六爷来了,有心和六爷交个朋友,所以特意让出了天字号满庭芳来,小的这就带宁六爷几位上去。”
一听是燕王世子,几人顿时有些瞠目结舌,那位世子爷到上京这么久,愣是谁都不放在眼底,怎么倒是对宁六这个呆子这般好了?那天字号的满庭芳,可是燕王世子花重金包下的,寻常人是断然进不去的。
这个傻子宁六,怎的就这般好运?偏偏投了那位的缘?
傻子宁六对众人的错愕浑然不知,这会儿,他被刘掌柜那一句‘燕王世子想和六爷交个朋友’给捧地飘飘然起来,犹如踩在云端,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连怎么上的楼,怎么进的这天字号满庭芳他都不知道。
等周边几人一连串儿的恭维声响起,宁六才堪堪缓过神来,一张脸兴奋得发红,那位燕王世子可真是个好人!往后,他得和他好好亲近亲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