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打出去!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放在我们李家,一顿板子打死都是小的!
上京里,凡是有根底的人家,谁容得下这般没有礼数尊卑的婆子?怪道你们府上纳妾也要办那般大的礼,原来,是从根子上带来的崇卑踩尊之态!”
赵夫人带来的人可半分情面也不会给张嬷嬷,一行人涌上去,又拖又拽把人往外赶,张嬷嬷一惯的嚣张之意僵在面上,扯着嗓子惨叫,“大奶奶,您不能......我是夫人的人!我是夫人的人!”
“你是夫人的人?谁还不是个夫人了!我家老爷官拜内阁,我乃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我打你,难不成还得看你家夫人的面子?”
赵氏一声冷笑,对自己的贴身嬷嬷道:“你送她过去,告诉刘夫人一声,就说这个奴才对我们李家的教养出言不逊,若是刘夫人不给我个满意地说法,我少不得要进宫,请见一下姑母了!”
李家在先帝时期出过一位贵妃,先帝虽已故去,但那位因着曾救过今上一命,如今荣养在宫,也甚得皇帝敬重。
这话一出,外头那叽叽歪歪的喊声顿时消了个彻底,李若也哭够了,便握着赵夫人的手,请她到里间说话。
二人在贵妃椅上落了坐,赵夫人拿帕子替李若擦着脸上的泪痕,满眼心疼地道:
“你这孩子,你在顾家过得不好,为何不早叫人告诉我?咱们李家的姑娘,没道理受他顾家的气!作甚叫一个奴才踩你的脸!你呀,你糊涂!”
“大伯母。”李若被她说得又羞又悔,刚止住的眼泪又直直落了下来。是啊,她糊涂,她识人不清,又端着那份可怜可悲的自尊心,上辈子,临到死,也不肯叫李家来替她出头。
“看你,怎么又哭起来了。是因为那姓杜的事儿?”赵夫人细细替她抹去脸上的泪,又拿了她的右手起来,打眼一瞧那被包扎起来的伤处,更是心疼不已。
她先交待自己的大丫鬟春英拿了祛疤的药到后头给小厨房煎上,又转头对李若道,“那作死的下贱蹄子,用这种法子来斗你,真是不入流!
这顾家也是一包糟烂泥,你是当家大奶奶,你被个妾室丫鬟设计了,他们不说护你,反倒是怪你,这一家子,都是没心肝儿的东西!”
李若见状,越发哭得停不住,她虽十岁上就没了爹娘,可她还有李家,她还有亲族,她上辈子,怎么就听信了顾遂远的鬼话,把这些真正亲近的人,都越推越远了呢?
可见,她落得那么个凄惨下场,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大伯母,我想......家去。”李若倚在赵夫人怀里,哭得不能自已,说话也带了颤音。
“可是顾遂远说你的不是了?他要抬举那个姓杜的?他敢!
明儿就叫你三哥哥写了折子递上去,狠狠参他一本!”
赵夫人柳眉倒竖,那顾遂远自个儿还没站稳呢,就想干宠妾灭妻的事儿,真当他们李家没人了不成!
李若被赵夫人这话噎了噎,哭声戛然而止,她竟不知,一向沉稳持重的大伯母,也会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