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被乌云遮住半边，淡薄的光散落下来。
天际笼上一层灰色朦胧的轻纱，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气息，细如银毫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雨露汇聚成珠，沿着青瓦片的沟壑淌下，又落在檐下的青石板上，在深夜里听着叫人心静。
趁着这会儿心境不错，温如然挥笔画符，一堆中级符篆竟出了几张高级符篆。
窗外，一只身影飘忽的男鬼，任雨丝穿透身体，根本接不到雨珠，还乐此不疲地踩着地上的水坑，一只鬼也玩得津津有味。
雨丝从窗口飞进来，增添了几分凉意，温如然摆手让他过来。
林清不敢靠近书房，在雨中大喊一声，“观主，有什么事情吗？”
“你父母还没来领走你的身体？”温如然纳闷一下，考虑到屋里符篆太多，最终是走出来问的。
林清眸色暗了几分，手指互相搓着，语气失落道：“没有，我昨晚去停尸房看过了，我的身体腐烂的厉害的，估计没人认得出来……”
温如然也不知怎么安慰，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林清坐在檐下的台阶上，絮絮叨叨地说起小时候的事情，这些回忆在他脑子里依旧记忆犹新。
他七八岁父母就离异了，两个都不要他，父亲因为母亲的关系，不喜他；母亲因为再婚，也不会选择带一个拖累。
其实他再小一些，依稀记得的几年相处时光，两人就总是在争吵。
离婚早有预料，不过没想到两人都不要他，后来还是年迈的外婆抚养他长大。
他十八那年，外婆去世了。
往年母亲还偶尔回来看外婆，后来又有了孩子，怕再婚的丈夫误会，便很少回来了。
他说了一会儿，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回忆的，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温如然见他神情落寞，轻声道：“你若是实在想见他们，我可以帮你联系。”
林清眼神亮了一下，又摇摇头自嘲道：“还是算了吧。他们都有家庭了，别到时候影响人家庭和睦。”
温如然叹息一声，林清自己生活的不幸，社恐又没有朋友，但做人还是做鬼都是生性温柔的。
“可是，你都死了，也应该为自己考虑，你打算让你的身体一直躺在那冰冷的停尸间？”
“那好吧……谢谢观主，我会努力报答您的恩典，以后我会认真打工的！”林清感动得难以自持，眼泪鼻涕横流。
这个观主好的不能再好了。
他这是喜极而泣！
温如然转身回房里，扔下一句，“别一直站在那里，你又淋不到雨！要是觉得无以为报就给我联系客户去。”
“好的，观主。”林清瞬间有了动力，拿出自己的小本本，飘出去寻找目标客户了。
他身影飘到墙边，又想起一件事，在纸上哗哗一写，撕下来，道：“观主，联系方式我放这里了啊！”
“嗯。”温如然应了一声，又画了几张符，才拿起来石板上的纸条，拨打上面的电话。
“嘟……”
电话响了半天都没人接，温如然皱了皱眉，又连续拨了三四次。
等到第四次她放弃要挂断时，对方才接通。
“喂，你是？”
电话那端传来略显疲惫的中年女声。
“你好，我是你儿子林清的朋友，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知你一声，你儿子不久前去世了。”
“……”
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久到温如然打开锁屏，看了眼，确定电话并没有被挂断。
女人透着沧桑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好，我知道了。”
温如然又听到，电话里传来十分吵闹的童声，不停地叫着妈妈。
温如然将手机拿远了些。
听着女人安抚下孩子，才平静如水地问一句，“……他在哪里？我明天过去。”
“清江市刑警大队。”
那边孩子再度嘶嚎起来，女人大声斥了一句，‘别闹了！妈妈在打电话！’
又朝听筒说道：“好的，我明天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