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一这句话吼出来，车里就安静了。
关亦诚沉默地开着车，柳一一侧头专注地看向窗外热闹的世界，她也不想说这些话，她也知道这些话说出来都会变成一把把刀子扎在关亦诚身上。可这样纠缠下去就更好吗？
至少对她来说，这种每天都在走向失控的感觉非常不美好，她不想再暧昧下去。有些话，再残忍也是事实，必须得说明白。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柳一一回头，“对不起，我刚刚语气不太好，但，”
关亦诚平静地转头，轻声打断：“我明白，一一，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以后不开那样的玩笑了。你进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柳一一打开车门，又低声说：“你先去找个地方吃饭吧，我出来前再打给你。”
“嗯。”关亦诚低低应了一声。
一直走到里面，柳一一才回头，她觉得刚才的关亦诚很可怜，像个一心忏悔的杀人犯，可他没有杀过人。
柳一一仰了仰头，又扯着嘴角笑起来，跟前台打听了病房的位置，她沿着走廊两边一路找。终于在快到尽头的时候看到了邹雪。她比照片上还要瘦很多，整个人都憔悴得很。
“弯弯，你慢点跑，这儿都是人，对不起啊。”
邹雪一把抱回女儿，对被撞上的柳一一道歉。
柳一一摇摇头，她伸手揉揉小女孩的头，笑眯眯问：“你叫弯弯是吗？医院人多，不可以跑哦，摔倒很疼的。”
弯弯仰头看看她妈妈，见妈妈点头才应声道：“阿姨好，我叫弯弯，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柳一一笑容更加柔和，这小女孩很像柳静和，尤其是她的眼睛，跟柳静和一样的柔，像流动的玉，温润又灵动。
她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笑着说：“阿姨想跟你妈妈聊聊天，可不可以占用你一根棒棒糖的时间？”
邹雪眉头微皱，“请问你是？”
柳一一抬头，“我是柳静和的堂妹。”
看邹雪要走，她忙站起来，“你放心，没有人知道我来，今天的见面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困扰。”
医院后面的草地上，弯弯嘴里含着根小兔子棒棒糖，围着个健身用的小转盘团团转，每转上一圈就要往妈妈坐的椅子那边看一眼。
长椅上，邹雪跟女儿挥挥手，冷声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我跟柳静和早分手了，他的事我不想知道，我的事也跟你们无关。”
柳一一也冲小女孩笑笑，随意地说：“我是最近才被认回柳家的，不知道我堂哥有没有跟你提过，我是他二叔早年走失的女儿。我养父母都是普通人，他们收入也不高，以前也就勉强能供我上大学，但我们家很幸福，我也从来没觉得我比别人少什么。所以，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邹雪打量了她一眼，态度稍微松软了点，“你看起来确实不像柳家人，到底有什么事，你说吧。如果是关于他，你就不用提了。”
柳一一倾身向前，双臂支在腿上，笑着说：“我没什么事，就是听说叔叔病了，来看看。如果你很介意的话，我也不会去打扰叔叔。还有，我跟你上班的地方很近，大概走五分钟就能到，如果平时有顾不上的话，给我打电话。”
她侧头，迎向邹雪戒备探究的眼神，坦诚地说：“我哥希望我给你送笔钱，但我认为你不需要这样的帮助。女人也可以撑起自己的生活，他不懂，我懂。”
邹雪微微笑了笑，“可我不想跟柳家人有来往，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再出现了。”
柳一一笑了声，她靠回椅子上，眼神淡漠悠远，“如果好意只是动动嘴说两句好听话，那就不能算是好意。照顾病人很辛苦，带孩子也很辛苦，你还要上班，我呢，也没什么能帮的，就上下班还算准时，可以帮你接个孩子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