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盯着平静的水面,抬眼问:“想是那武吉说话不中听,惹你伤心了?”
姜昕彤坐于他的身侧,拾起面前孩子的手,坦然道:“只是寡妇一词,听了刺耳。”
“却也实话。”姜子牙放下鱼竿,转身望住她的脸,突然惆怅起来:“如今已是最后一年,不久定要赴圣人身畔,你若此等身份定会引起喧哗。倒是应该找个好归宿,遮人耳目。”
姜昕彤垂下头,她知道自己任性才会对没有恶意的樵夫生出愤怒之情,他所说不过是事实而已。良家姑娘岂有大白天不在家相夫教子独自踏青的?想想他日姜子牙进西岐为相定要有马氏和她相随,至此倒是多了见姬发的可能。别说是姬发就是见姬昌和散宜生都会马上穿帮。她和孩子的命,岂不等于悬于一线。她只是不愿承认,荒废了自己那些随心所欲的日子。
姜子牙见她没有言语,自知是在思考。不免随着她沉默,没了话音。林中只有溪水鸟鸣相应和,却也是心事重重。
傍晚收杆回家,却见武吉急匆匆跑来,跪于姜家父女面前恳求道:“老爷救命,樵子一凡夫俗子竟不识老爷高明之处,还望您求求这位娘子大开恩泽,救救武吉。”
姜子牙和姜昕彤互相对视,姜昕彤深知现在情形已是自己多管闲事乱了规矩。只好垂首告辞,望了武吉坦言:“早些之言,乃是家父亲授,若要活命求家父即可。”
见姜昕彤牵着孩子远去,姜子牙执他起身,叹息道:“自是杀人偿命,我又如何救你?”
武吉痛哭道:“樵子并非故意,那日别了老爷行至南门,正遇文王驾临,躲闪不及,不知塌了扁担打死了守门王相。如今受散大夫恩惠得以还家交代老母,却不想此番定要回去抵命。想我那老母孤身一人我又岂能放心得下。还请老爷搭救武吉,他日定当结草衔环,决不有负大恩大德。”
姜子牙见其孝心诚恳,不禁皱眉道:“如今你是我何人我要将你相救,如若想得救且要答应我一件事。”
武吉一听有办法躲过一劫,不禁垂首回答:“莫说一事,万事都可。”
姜子牙眯了眼睛一笑,嘱咐道:“你且回家,挖坑将自己埋入其中,至两盏灯于头,再洒两把盐于身前,一日之后定当无事。”
武吉听了慌忙点头,望了姜子牙问:“老爷可有事需要武吉去办?”
“事后来我处拜我为师且娶我家姜儿,遂为报答。”姜子牙提了鱼竿沿着树林往家走。
殊不知,那姬昌善演算,姜子牙却也善改变运命替人挡灾。此计不过想姜昕彤有个安身之处还她一个正经名分。如果他日有变,也可放心应对。
“武吉,我见你是老实人却也要与你约法三章,关于我的事不要多问,也不要多想。我家融冬自是听话懂事的孩子,你且当做庶出,我也会满怀感激。如果有朝一日听得关于我的琐事,也定要与我站于一处,切不可对我猜忌,如若如此,我定会真心待你。”姜昕彤坐于床头,望着对面窘迫的人。
就在刚才,他们在姜子牙和马氏的见证下完成了朴素的婚礼,之后,她和孩子都有了归宿,变成了武吉家的娘子。那武吉对姜子牙心怀感激,定要入赘姜家替两位老人尽孝。见他诚心一片,姜子牙也只好下了命令接武吉妈妈卢氏在这山中小屋同住。如此,四口之家变成了六口,却也难得和平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