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棠小心翼翼接过卖身契,对照了一下,见是李嬷嬷的卖身契,就恭敬对赵老太太道:“谢谢老太太的恩典。”
赵老太太听了,不自觉的咧唇一笑道:“谢什么,都是自家人。时辰也不早了,你赶紧下去绣嫁妆吧,这屋里,有李嬷嬷守着就够了。”
赵小棠见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早就想离开了。福身行礼,赵小棠拿着手中的那些嫁妆单子快步离去。
留在屋子里的李嬷嬷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老太太见李嬷嬷半日都没有上来服侍,心中有了点恼意,怒斥道:“这些日子,你做事越发不经心了,以前那种机灵劲去哪里?真是越老越不中用,倒不如以前好使唤。”
李嬷嬷撇了撇嘴,人越老,自然越不中用了,哪有越老越能干的道理?
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念叨几句,却不敢在赵老太太跟前表露。
这些年来,赵老太太越发乖僻了,对人喜怒无常,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已经不是第一回。
赵老太太见李嬷嬷不吭声,冷笑道:‘怎么了?以为我把卖身契给了婉姐儿,日后就拿捏不住你吗?”
说着,她狠狠捏了李嬷嬷的耳朵一下,等她松开手,那耳朵一片赤红。
赵老太太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似的,阴笑着道:“告诉你,做我奴才一日,就是我一辈子的奴才。你以为那个丫头拿着你的卖身契,我就拿你没有法子吗?告诉你,只要你还在我跟前服侍,就由不得那个丫头做主。”
李嬷嬷暗叹一口气,这些年来的忠心耿耿服侍,以为会换到主子的信任和敬重,日后也可以得一个好前程,好好回家养老。
谁能想到,赵老太太的脾气越发乖张了,处处看自己不顺眼,变着法子磨搓自己,愣是将这几十年的主仆情分磨得一干二净。
若是刚才,李嬷嬷还有一丝歉疚的话,此刻,她不但觉得是歉疚,相反,她觉得这是赵老太太的报应,但凡她有一丝慈悲心,都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老太太说到哪里去了,奴婢不管到了哪里,都是你的奴婢。哪里会生出二心来。”
赵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你明白就好,我告诉你,棠姐儿再有能力,也逃不出我的手心里去。我让你跟着去,就是想让你帮衬她一把,若是能扶得上墙,你尽管帮她。若是烂泥,那就休怪我这个做祖母的无情了。”
李嬷嬷明白赵老太太的意思,若是赵小棠在王府里得了好前程,自然是祖孙和睦。若是赵小棠在争斗失了势,只怕赵老太太立马就和她划清界限。
想到赵老太太的心狠,李嬷嬷越发沉默了,连自己的孙女都不顾的人,怎会对奴才讲情义。
自己白瞎了这么多年,临到老才晓得,赵老太太这种人,永远都是为自己盘算的。
“老太太,奴婢会尽自己的所能,助小姐一臂之力的。”李嬷嬷坐在脚踏上,慢慢帮赵老太太捶打小腿。
赵老太太闻言,满意点了点头,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觉得眼皮很沉。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身子一歪,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李嬷嬷帮赵老太太盖上了棉被,望着那张看了几十年的脸,眼里闪过湿意,不知道老太太知晓了自己的孙女算计自己的时候,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