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太太受了如此大的奇耻大辱,哪能善罢甘休。只怕这事情越发没有回旋的余地,夫人既然要救绿翠的爹,为什么不给个回旋的余地。
“唉,我也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若是她识相的,把这件事给圆过来,我也还认这个亲戚。如果她还执迷不悟,日后,也休怪我钱氏翻脸不认人。”
钱氏叹着气说道。之后钱氏都没有提起绿翠的爹。
碧玉的心寒了,在夫人的心里,一个奴才算的了什么?她的骨肉亲情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她这么做,不就是拿绿翠的爹投石问路么?若是舅老爷真的放了绿翠的爹,这件事皆大欢喜。
若是不放,她钱氏不过是损失了一个奴才,却换来了日后的安稳。
想到此处,碧珠的后背升起了一抹寒意,幸亏她没有存着姨娘的心思,如果有的话,只怕在钱氏手底下讨生活也不易。
怪不得之前的几个姨娘,死了死,赶了赶,剩下的,是两个不着调的,摆着充门面。
服侍钱氏睡觉之后,碧玉就打发小丫鬟去秦云依那边回话。
其实,珍珠离开之前,就曾经同碧玉说起,要好好服侍小姐,说若是服侍好小姐了,比服侍好钱氏要强上百倍。
碧玉不信,只是觉得,钱氏才是秦府的主母,服侍好她,不就高于其他奴才一等。
如今,她才有点明白珍珠的话。钱氏是个冷心肠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轻易发慈悲的。就算是要发慈悲,背后必定有自己的目的。
大小姐不同,她比钱氏的心肠软,也比钱氏更宽容。
不过,这一切是不是装出来的?就等着小姐在绿翠这件事情上的态度。
一个主子,处理一件事,往往反映出这个主子的秉性。做一个好奴才的,除了要做好本分的事情,也要知晓主子的秉性,否则的话,在内宅里头生存举步维艰。
想到这里,碧玉忍不住羡慕起珍珠的好运气,居然赎身出去做了正头娘子不说,夫君还中了举,日后,说不定比钱氏还要威风几分――
秦云依听完了黄莺的话,就吩咐下去:“把绿翠叫过来吧。”
黄莺闻言,神色晦暗。如果说秦府有谁让她钦佩,绿翠就占了第一个位置。
她为人简朴,从不刻意逢迎,也不会卑躬屈膝,对新来的丫鬟不会刻意打击,也不会刻意贬低。遇到事情问她,她能知道的,就一定会告诉你,不能知道的,也会帮着去问。
平日里,绿翠但凡有一口好吃好喝的,也会分给其他丫鬟,对粗使丫鬟不会颐指气使,对她这个后来的姐妹也不会刻意讨好,更不会在背后碎嘴。
这样好的人,怎么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想到绿翠即将面对的命运,黄莺心底难受了,眼圈红红的。
绿翠见了黄莺这副模样,心里大略有底了。
强装笑颜,绿翠笑着打趣道:“怎么?舍不得我么?难道你不希望我走了之后,你就有机会做这院子里头的头一份?好了,这些事情,都是小事,值得你如此伤怀么?”
说着说着,她先掉头走了。她不敢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她就忍不住掉眼泪。
既然命里注定她是个薄命的,何必要让那些姐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