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镜子里的两个人，眼神落在紫盈身上，“你也跟了我十来年了吧？”
“是，奴婢从小就和母亲伺候在您身边。”
顾老夫人想了想，想起来了那个和她一起长大的丫头，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她也已经满头白发。
“等……之后，你也离开吧。”
她拍拍紫盈的手，苍老的用不上多少力道，被紫盈抓住放在上面，“老夫人，紫盈不走，紫盈陪着您。”
她眼眸中泪光点点，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声哭了起来。
老夫人看着她笑了，“你们都是好孩子，哪能一直跟我这个老婆子在一起。这里啊，已经束缚你们太久了。”
紫盈说不出话来。
顾千山站在外厅，他知道，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
她所有的精气都在这里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倒下。
顾千山没敢耽搁，等她们收拾好后就下了密道。
丞相身上都是用刑后的痕迹。
老夫人是将门之女，看到这样血腥的场景，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快意。
“你当日害我孩儿孙儿，可曾想过今天的情景！”顾老夫人靠近他，毫不犹豫地扇了他一巴掌，手上染上血污也不在乎。
玉丞相的脸侧到一边，声音嘶哑，“成王败寇。当初他们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害了就害了，现在我技不如人，轮到你们手里，不也是一样的道理。”
“啪。”他的头歪到另外一边。
“的确是这样的道理。”老夫人垂下眼皮，双手收进袖子里，“千山，杀了他，以绝后患。”
“是，祖母。”顾千山拿过一旁烧红的刀。
这发展超乎了玉丞相的预料，“等等——”
烧红的刀停留在他皮肤表面，玉丞相还以为他改了主意，慌里慌张睁开眼睛。
胸前的灼热让他向后躲了躲。
他抬头，前不久才看到过的那张脸布满冰冷的戏谑，“玉丞相，一路走好，记得替我和父亲哥哥问安。”
顾千山说完这句话，不再留手。
他手起刀落，把玉丞相的脑袋砍了下来。
别管生前是多么威风，多么权势无双，他也只能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密道里，尸首更是随便一裹就扔到乱葬岗里，再也辨认不出他是谁。
顾老夫人已经被紫盈扶着出去了。
顾千山没让时清跟过来，这里只有他，和地上的死人。
“都说我和哥哥他们长得很像，你看着这张脸，没怎么睡过好觉吧，是不是做梦都在怕他们去找你索命？”
顾千山把刀扔到一边，时清在他脸上做的伪装褪下去，露出来的是他自己的脸。
他越过地上的人，叫人把他处理干净。
顾老夫人和紫盈都没对他的脸露出一点询问。
就在外面搜捕前丞相的第二天，顾家把所有奴仆遣走，撤掉了牌匾。
没等他们疑惑，顾老夫人去世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一夕之间，顾家就变了天。
皇帝百忙之中叫人去看了一眼，居然一个人也不在了，仿佛这只是一坐空宅。
即使把顾家的奴仆找到，他们说不来个所以然。
顾千山把管家，紫盈和顾小二的卖身契给了他们，自己一个人找了地方把顾老夫人下葬。
京城里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世界上再没有顾家的顾千山，只有同时清在一起的顾千山。
若干年后，时清逐渐散去妖力，和顾千山一同老去，两个人一起在夕阳下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