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河路步兵后军统领焦安节,是第一个爬上后山的。
山不高,只有不到百米,但是山下的整个战场可以一览无余。
焦安节举目远眺,下方无垠的戈壁上,西夏军队正从四面八方向山坳口集合,估计得有十万兵马。
焦安节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只觉得呼吸困难!
西夏腹地,本就比中原地势要高,若在后世用兵,氧气罐是必备的,否则高原反应会大大削弱部队的战斗力。
唐朝战神薛仁贵,不就吃了大亏,全军覆没嘛!
此时的人们,对高原反应还没有准确的认知,只是以为连日行军,饥渴交困,才感到体力不支,焦安节强打起精神,为手下将士打气:“别看西贼十万兵马,但是受制地形无法展开攻势,咱们后军护好后方,此战很快就会结束!”
跟着刘法征战多年的焦安节,在军中威望不错,分析的也颇有道理。
原本已经被下面乌压压的西夏兵吓的瑟瑟发抖的后军士兵,也重新振作精神,快速登山。
越来越多的后军士兵成功登顶,直到最后几个年迈的老兵也气喘吁吁的爬上山顶,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阵,一名老兵扶着长枪,艰难地站起身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笑着接过旁边战友递来的水壶:“西夏这帮直娘贼,片刻都不让咱们休息啊!”
战友喘着气笑道:“害,刘将军威武,西夏贼兵攻不进山坳的,你看,冲锋了好几次,都被打退了!”
老兵不再说话,干渴和饥饿已经让他不愿再浪费一丝丝的体力,老兵仰起头,把水壶凑到嘴边,喉结只滚动了一次,就被一只箭矢射碎了喉结,老兵的一双眼球猛然凸出,手中水壶落下,双手捂着自己的脖颈,鲜血从指缝中喷涌而出,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老兵直挺挺地倒下了!
旁边的新兵蛋子尖叫一声:“敌袭了!”
瘫坐在地的士兵因为惊恐下意识地纷纷起身!
“嗖嗖嗖……”
又是十几发箭矢破空而来,刚刚起身,还没反应过来的士兵应声而倒,后军一片骚乱!
远处的焦安节也把目光投向了这边,随后目光一凛,大声喊道:“趴下!全军迎敌!”
下一刻,已经在山顶埋伏了三天,吃饱喝足的西夏精锐从四面八方冲杀而出。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巨石后、丛林中、枯草里、甚至是从自己的身下!
虽说西夏精锐以逸待劳,出其不意,但是刘法麾下的将士们征战多年,素质还是过硬的,没有抱头鼠窜,没有丢盔弃甲,短暂的慌乱后,迅速组织起了反击,两波人马混战在了一起,一时间竟然难分伯仲!
焦安节一边指挥列阵,一边安定军心,大喊道:“不要慌,不要慌,小股袭扰而已,打回去!”
可是话音刚落,就见身旁副将目瞪口呆,战战兢兢地指向了另一侧的山腰:“将……将军……您看……”
焦安节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西夏骑兵铁鹞子,竟然凭空出现在了半山腰,沿着山间小路,策马冲杀了上来!
焦安节终于慌乱了:“这……怎么可能?弓弩手!弓弩手!”
对付西夏轻骑兵,只有弓弩手了!
可惜的是,此时的弓弩手早已经被埋伏在山顶的西夏步兵缠上,根本不可能组织起阵型。
一个远程射手被刺客近身了,哪有不废的!
……
……
正在中军指挥的刘法,突然心里一揪,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猛然回头看向身后!
后山上已经乱做一团,后军士兵如同下饺子一般从山顶滚落。
越来越多的西夏铁鹞子,居高临下,如同饿虎扑食,狮子搏兔一般从山上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