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位声名远扬的乐伎南音还未上台,中央高台四角各有一位乐师齐奏,丝竹之声虽和京都的没法比,也算悦耳动听,中有舞姬随着节奏翩跹而舞,亦算赏心悦目。
柳铭几人则端着茶盏,看似喝茶,视线却不动声色扫过整个茶楼,看能否发现几张熟面孔。不过看过一圈并无异样,几人便渐渐收回目光,身体也放松了许多。
时俞用茶盖撇茶,随着茶盏里茶水荡漾,神识也无声无息弥漫笼罩整个品香楼,未曾发觉有修士气息,便将神识收回,饶有兴致地看着中央高台。她修行之后,就少有这般放松惬意的时刻,更遑论是身在人声鼎沸处,去观看这凡俗人间。
众人品茶闲聊,约莫半个时辰后,乐声渐隐渐歇,时俞抬头看去,见高台四角的乐师抱着乐器,缓缓躬身退场,几名舞姬也忽然一甩长袖翩然退下,便见一女子怀抱古琴走出。
这女子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宛如秋水的眸子,顾盼之间美不胜收,身段窈窕,腰肢如柳,走动时衣袂飘飘,长袖迤逦、如云如雾般流动,身上云纱在日光下流光溢彩,更衬得一副好颜色。
这便是乐伎南音。
她一出现,整个品香楼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南音直身跪坐,古琴放在膝上,素腕挽袖,指尖搭在琴弦上,静默几瞬,而后低低地弹起一曲清幽的曲子。
琴音若涓涓细流,缓缓流淌开来,她拨弦时轻拢慢捻,如细雨敲打窗棂,这般婉转悠扬,令人心旷神怡。
众人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音符。
……
待到一曲作罢,南音起身向众人微微一礼,满堂宾客才激动起身,纷纷叫好。
“好!好!”
“南音姑娘果真是色艺双绝啊,这般琴声实叫我等闻之忘俗!”
“真是不枉此行、不枉此行!”
柳妄也灌一口酒,啧啧抚掌赞叹:“确是佳人。”
冯疏月方才听着南音弹奏,便觉得乡野小调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却能赢得满堂喝彩,这白春城果真是个荒僻地,时人没见过世面。眼下看柳妄竟也一副沉醉模样,便恼火了。
她斜他一眼:“柳二,吃惯了珍馐佳肴,如今难得品上几口粗糠野菜,竟也觉不错了?”
柳妄笑意收敛,皱眉道:“此地民风淳朴,山水环绕,小调自是怡情怡性,各地风格不同罢了,怎可以粗糠野菜作比?”
冯疏月轻笑一声:“哦?”
她回头望去,看品香楼上下,凡夫俗子们推杯换盏,嘴里尽是对那位乐伎的赞叹,不由心生不满。
“哼,我道什么人间仙音呢,不过如此。”冯疏月忽然足尖一点,从二楼一跃而下,广袖飘扬,转瞬便稳稳落在高台之上。
她发髻斜飞,眉心一点朱砂,鲜艳的裙裾层层叠叠,这般张扬明艳。
举楼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