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何琴面如孝布,笑时鬼魅森罗,“无常当锋,夜叉驾撅,牛头背锤,马面举镜。”
但见,整个天空阴云密布,海蜃城整个空间震了两震。
“傀儡术至高妙义,阎罗开路。”
周遭被震得尘土飞扬,阴气成形四处漂浮,鬼哭阴吼不绝于耳。
“大家小心。”顾长风道。
如此架势,几人纷纷靠拢,背靠着围成一圈。
澹台何琴沙哑着,“都去死吧。”
周围静得出奇,尘埃落地,便见远处黑压压的傀儡把祭坛围了个水泄不通。
顾言瑟瑟发抖,“好生浓的阴气,不愧是最厉害的傀儡。”
顾长风不免仰头看了眼澹台何琴,“竟能招来恶鬼与傀儡术融合,而恶鬼则借傀儡重生,从此不受空间禁制,力量大增。他……真是个天才。”
“阴兵借道无外乎此。”沈昭啧叹之余便低声问:“顾阁主,你们的计划里接下来怎么办?”
“你怎知的?”
沈昭低低的:“我了解他。”她二人离心的戏码不也是苏砚想出来的?
“来了。”顾长风道。
“阁主,你说什么来了?傀儡吗?”顾言问。
“外边世界还在了?澹台何琴,是什么让你这般肆无忌惮?可是当我圣心府没落了么?”倏尔,郎朗的少年嗓音如夏日骄阳,灼热滚烫。但有清风屡屡而来,在天上陡然成一浅绿风纹阵法,罩住整个海蜃城。
“谁?”澹台何琴厉声问。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尧都苏氏圣心府嫡传弟子兼下一任族长,仙道新一任盟主苏不染是也。”
众人纷纷看去,苏不染踏空而立,浅绿色的罡风在他身上盘绕。
“至于报这么长名号么?”这是唯一一次顾枕诗和沈昭说出同样的话。
“这些日子我忙着没出去,仙道是没人了吗?竟推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做盟主?”澹台何琴嘲讽道。
“此言差矣,你可知兵者最忌轻敌?”苏不染戏谑一笑,道:“等会,万万得护脸哦,被打脸很疼的。”
“狂妄。”澹台何琴结印,“阎罗开路,片甲不留。”
一声令下,祭坛外围傀儡大军陡然飞起,围成遮天黑墙,徒有苏不染似夜中灯,潺潺浮浮的清风罡气成了这片世界唯一的光源。
苏不染不慌不忙,结印间天上那被傀儡遮住的风纹阵法杀出重围。
“天道自然,告请生灵,借我巽风之力,将点土成兵。”
但见苏不染额间亮出风纹印记,阵法瞬间消失化劲风,此风之大,吹散傀儡大军堵起来的铁墙,已堪堪能见一方天色了。
苏不染念咒,“地巽行风,散!”
顷刻间,狂风呼啸入地卷沉,震起尘埃漫天。那风似有毁天灭地之力,穿过厚厚傀儡层。眨眼间,沙石化金戈,尘土作身躯,赫然天上、地下了一排排黄土人,人人额间都有同苏不染一般的风纹印记。
黄土人同傀儡交错站着,两两相望,好似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沈昭鲜少这般震惊,以至于全然不顾还有旁人在侧,喃喃道:“苏不染这家伙,平日里嬉皮笑脸一副不正经,竟也在背后偷偷修炼,练得这点土成兵之术。”
顾枕诗闻言,怒道:“喂,我看上的人就是优秀,他磊落的很,哪里是你说的样子?还偷偷修炼?”许是她也反驳不来,便慢下声,“就算是偷偷修炼,如今他一鸣惊人,解了傀儡之围,救了你的命。”
“好好好,优秀优秀。”沈昭竖起大拇指,嬉笑着。
“点土成兵?”澹台何琴牙咬的咯噔响。
“怎么脸疼不疼?”苏不染嬉笑道。
“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了?”澹台何琴拈咒,傀儡大军一跃而上,登时黄土士兵跃起阻拦。
乒乒乓乓一通战斗,祭坛周围乱作一团,漫天黑黄早不知天地乾坤了。
沈昭喊道:“不染,挪个地方。”
苏不染挑眉一笑,“有什么好处?”
“我救了你未过门的妻子,就当还我。”
话毕,苏不染撞上仰面看他的顾枕诗,登时通红了脸,变换手印,开始操纵黄土士兵。
“喂,你提我干嘛?你没看他害羞成什么样子了吗?”顾枕诗咄道。
沈昭只能用力挤出一个笑,相当假。
渐渐地,傀儡与黄土士兵的战斗被苏不染引到了远处,沈昭却才仰头说道:“怎么样澹台何琴?算计别人算计的多了,如今被人屡次勘破你的布局,滋味如何?”
“还真是有点落差了?”澹台何琴诡异一笑,猛地,他吐血,血掉在地上,沈昭心惊大意了。
“快退,他要以血强行毁阵。”
澹台何琴煞红的眼,面上血痕斑斑,他嘶喊着:“我不过就想要一人,老天爷,就想要一个人,你都要万般阻拦。我既如此不受你待见,缘何你要我生下来。”
他白眼瞪天骂道:“什么天道?今日我澹台何琴就捅了你这心狠眼瞎的天,摧毁你所制定的天道,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你就要承受我的怒火。”
他手心不知何时已经破了,结印念咒:“天地玄黄,毁天灭地。”
陡然祭坛下的毒水泂泂升腾至半空,成八方水柱。
“澹台何琴,毁了此阵,人间将无,你疯了吗?”沈昭咄道。
“都死吧,给我毁灭。”澹台何琴再不顾他人说什么。
但见祭坛上的阵法再起,杀气蒸腾,好似一股风就能削平一座山。
沈昭心说,就不应惹恼这个疯子。她执悯剑,神魔剑气裹身,对身后诸人道:“我拼死阻他,顾阁主,烦请出去帮苏砚彻底封禁海蜃城。不然此阵一毁,人鬼将不分,毒水流出,人间成烈狱。”
“我们帮你。”说话的是顾言。
“大哥,被墨迹了,快走。”话毕,沈昭踏空而立,结印变换,神魔剑气化成神鸟虚影,占了半边天。
“欲告周天神佛,舍我七世轮回路,一人祭阵,永固此间。”
陡然,神鸟悲鸣而起,一道神鸟印记出现在她额间,她提了剑,身后半边天的神魔剑气聚风于剑上。
“澹台何琴,我们沈家真是欠了你的。”
沈昭一剑将出,却见澹台何琴又喷一口血,他惊诧着也滚落在地。
周遭八道水柱就那样没任何征兆地一下子沉下深渊,祭坛阵法重归于寂。
沈昭忙收了剑,喃喃道:“神魔勿怪,我并未出手,这术法未用,代价也就不用要了。”要不然,这一剑下去,她永世不能投胎了就。
落至地上,顾长风等人也聚了过来。
澹台何琴站了起来,沈昭能察觉到他如今已是废人一个,便没有动手。
只是说:“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