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北境漠地八方城。
城门口露天的茶肆里,看着汹涌的人潮,鎏镜简直惊掉了下巴,他道:“主人,不会吧?他们怎么来这八方城了?”
听到动静,沈昭便转头看去。
顾长风、应纯然、居正、褚玲……仙门百家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都来了?
沈昭赶忙转过头,虽是戴了面具,可难保不会有人认出她,她疑惑道:“这些人好端端的来这里做什么?”
沈昭瞟了眼一望无际的沙漠,真的是枯燥至极。这些仙门世家的宗主们,总不至于来这里赏风景吧?
鎏镜道:“北境漠地自古以来便是块贫瘠之地,人也是少得可怜,根本够不着一座城池的规模。这八方城是上上任仙道盟主设立的,目的就是为来沙漠深处修炼的土修提供居所。”
“因此八方城虽然为城,可实际上一年到头根本没几个人。”沈昭听力极好,似是隐约听到顾长风和应纯然在低声谈论,至于说什么?这倒真是听不出来。
“主人,如此看来这些人来这里定是别有目的。”鎏镜眸色欣欣然,屁股已然离了凳子,“寻宝还是杀人?待我前去问问。”
“姑娘,我来讨杯茶喝喝。”一道黑色身影鼠窜般坐到沈昭一旁的座位上,翻过未曾动用倒扣着的茶杯,利索的倒满一杯,饥不择食般喝了下去。
沈昭不免觉着好笑,还能听到茶水疯狂下肚的咕咕声,打趣道:“你可真是自来熟啊。”
“这叫不见外,我跟沈姑娘都是老熟人了不是?”赵登风面色沧桑,应是积了不少沙尘,方才被茶水浸湿的地方,比别的地方很明显更白。
沈昭同鎏镜对视一眼,便问道:“赵宗主,你怎么认出我的?”
“眼睛看出来的。”赵登风边喝边说道:“赵某人这一生虽然没什么本事,可识人的本事却是一绝。”
“那我更想知道,赵宗主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你虽戴着面具,的确可以遮住你的容貌,可是却掩盖不了你的气质。”
“哦?什么气质?”
“额?”赵登风嬉笑,“我学问不高,说不出具体的词来形容。不过,沈姑娘就是那种,即使把你放在千千万万个人里,你也依然是最显眼的那个。”
沈昭抿嘴一笑,顺便为赵登风倒茶,“赵宗主夸起我来,我就是爱听。”
“见笑了,见笑了。”赵登风仰头喝茶之际,沈昭给鎏镜递去目光。
鎏镜眸子突转,便笑着问道:“赵宗主可是专程赶来八方城来感谢我家主人的收留之恩的?”
闻言,赵登风缩头缩脑,瞅了眼不断进城的仙道修士们。
沈昭道:“赵宗主,这沙漠的日头顶中州的两个大,你这般鬼祟藏掖,可是做了什么坏事,遭人追杀?”
赵登风赶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的,沈姑娘你误会了。”
“可平日里八方城寥无人迹,缘何今日仙门众家齐聚在此?”鎏镜凑近赵登风,声音轻轻的,“莫非八方城内有不得了的宝物?”
“这倒也不是。”赵登风往前倾了倾脖子,神色凝重,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吗?”
鎏镜将头凑得更近了,声音便也小了下来,“听说什么?”
沈昭无语,这两真搁这儿说悄悄话了?
她无奈咽了口气,便也凑近些许。
赵登风说道:“大约是二十五天前,仙道经历了血劫之夜,元气大伤不说,整个仙道更是人心惶惶许久。每日戒备着戒备着,可是却又好端端的,众家也不敢稍有放松,就这么安然的过了二十天。”
“可就在五天前的中元节,各家弟子不约而同地前往长白山为枉死的弟子们祈愿安魂。”
“他们被人掳走了?”鎏镜插嘴道。
“小兄弟真聪明。”
得了夸赞,鎏镜嘴角翘上天,就差当场露尾巴了,“那你们这次来八方城,可是因为那些弟子被掳来了此处?”
赵登风点头,却看了眼沈昭,说道:“沈姑娘定然是知道的,仙门百家为亡者祈愿安魂之人必须是宗族嫡亲。”
沈昭点头。
“所以说这是一场阴谋。”
鎏镜问道:“阴谋?什么阴谋?”
赵登风道:“你想啊,前往长白山为枉死弟子安魂祈祷的必然是各大宗门的嫡亲弟子,那背后之人利用这一点,将这些弟子悉数掳走,以此来要挟各大宗。各家为了保全嫡亲弟子,那必然会答应背后之人的要求。”
“哦……”鎏镜尾音未消,便又说道:“那背后之人是谁了?既然仙道齐聚八方城,我猜会不会背后之人就在这八方城?”
赵登风却皱着眉头,张口又闭口……
沈昭道:“赵宗主,有话不妨直说。”
“背后之人确实给各家都写了信。”赵登风犹豫再三,便是又瞅了眼城门口处,确认一番后才低声说道:“仙门百家都怀疑那背后之人是……澹台何琴。”
“看来这次我倒是与他们想一块去了。”沈昭打趣道:“赵宗主,那澹台何琴可有说叫你们来八方城作甚?”
“欲救门下弟子,于五日后,北境八方城一叙。”
沈昭反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
“那他们打算如何应对?”
“被掳走的都是各家嫡亲弟子,甚至不少都是各家宗主的子女,自然不可能放弃。于是新任的苏盟主还有顾阁主一致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会一会这个背后之人。”
“会一会?”沈昭讥讽一笑,嘲讽道:“就凭他们,当真是不自量力。”
“沈姑娘会不会言重了?虽说澹台何琴修为盖世,单打独斗自然不是对手,可他的敌人是整个仙道,如此众寡悬殊,定能灭他。”赵登风说完还不忘扼腕自我振奋。
“赵宗主,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你不是不懂。更何况,在澹台何琴眼中,你们真的不算强龙。”沈昭并非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是她深知澹台何琴的实力,如今又在他盘踞多年的老巢,自然更加不是对手了。
“沈姑娘,莫非你领教过澹台何琴的实力?”话至此,赵登风也认真地询问。
“不仅我见过,你也见过。”
“怎么说?”
“因为澹台何琴就是昊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