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轻哼,她现在真是矫情。她又不是宗政无名的亲妹妹,又能有什么理由绑架他,质问他为何那次不去救她?
无非是她太自私,六情缘浅就总想多得一些别人的关怀。
不过,心总是有些难过的。
沈昭拿起桌上的婚书,材质是极好的,摸上去很是柔软。太阳光之下,沈昭竟觉有些刺眼,曾经她无数次希冀,自己要嫁给宗政无名。她打七岁起便就对宗政无名有了别样的感情,后来细细一想,或许也只是因为深处黑暗中,便想迫切抓住那缕唯一愿意照亮她的光吧。
“真是矫情。”沈昭自嘲一笑,便毅然翻开婚贴,黄白的纸上写着: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南华宗弟子宗政无名愿与秦嫣缔结良缘,三生七世,不离不弃。愿二人比翼连枝,恣游天地。将琴代语,互表衷肠,言配德兮,携手想将,凤凰相依,孳尾为妃,交颈为鸳鸯,颉颃共翱翔,。
敬兹新姻,六礼不愆。
沈昭毅然合上请帖,随手丢在桌子上。纸上情缘下笔即可,只是宗政无名真的能佳期如梦吗?
沈昭出神间,便听到沉重的脚步踩过草丛。
“我可以帮你。”南泗走上前说道。
沈昭轻蔑一笑,“南泗,当初你可是想方设法要杀我,是什么令你转了态,如今竟要帮我?”
南泗沉默着,没有说话。
“南泗,因为你我险些彻底死在涵银之渊,原本我是要杀你的,看在你这次帮了我的份上,你这条命我不要了。”
沈昭信步离开,南泗看着那道倩影,如此美丽的人,嘴里依旧说着很欠的话,“南泗,从此山高水长,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别在我跟前晃悠了。你若觉得你帮了我便可在我这里有恃无恐,那你就错了。我必须告诉你,你若继续跟着我,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因为烦而杀了你,毕竟如今我杀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南泗跺脚,脚下的半羞合便遭了殃,他喃喃道:“谁再跟着你,谁他娘就是孬种!”
“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你这张嘴真想给你缝上。”
易水寒,石洞。
不染站在石洞中央,仰头看去,千丈高的石洞洞壁上遍布密密麻麻的小洞,高处的很是模糊,低一点的便很明了,放置的都是些书册。
就连底层都摆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木质书架。
这个地方是兰雪阁的藏书阁也是易水寒的禁地,不染也只来过两次。
有苏砚规定在前,他可不敢在这里随便走动,只得静静地等着。
约莫有一炷香时间,苏砚拿着一册书从书架深处徐步走了出来。
面容熠熠,身上依旧一尘不染。不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家阁主不论处在何种境地,都会是这般干净,干净的一尘不染。
咦?
不染好像突然明白了,当初遇到苏砚之前他只是个流浪乞儿,是没有名字的,还是苏砚给他取名苏不染。
难道不染是这个意思?
苏砚爱干净,而当时自己被他所救时,便就是脏兮兮的。
苏砚的意思是要他以后都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如此一来,苏不染这个名字的意义就肤浅很多了。
不染一晃干净脑中的杂念,小碎步兴奋跑上前,躬身行礼,“阁主,我可算见到你了。”
苏砚只是侧着瞧了眼不染,便又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不染躬身,缩了缩脖子,隐约能看到书名叫《祁阳策》。
不染纳闷,祁阳是古时候很出名的医者,他家阁主这是突然转了性子,又想学习医术?
书已经被翻到最后一页了,苏砚眉宇间有一丝烦躁,抬手间,那本书被丢得老高,却未曾落下,想来是回到属于它的小洞了。
不染悻悻道:“阁主,您这是想学医术?”
苏砚沉了口气,直接问道:“海蜃城那边如何了?”
“阁主,您放心,一切尽在掌控中。”
“你出手我是放心的。”
苏砚伸了个懒腰,继续道:“燕山长你先别联系,他的身份太隐秘,再加上昊先生极其警惕,不到万不得已,他这条线动不得。”
不染双手重重一派,抱拳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总之,阁主您放心,我跟了您这么久,做事自然有分寸。”
苏砚疲乏地坐在石台上,竟有了些许病态的美感,他问道:“仙道那边的部署如何?”
“这个阁主更就不用操心了,仙道之中皆是我兰雪阁的人。那昊先生一直以为仙道被他掌控在手里,实则他只是螳螂罢了!”
苏砚打了个哈欠,凤眸嚣张的气焰被熄灭,眼中生了若隐若现的血丝,他道:“若有风吹草动,立即动手。”
“嗯。”
“对了,阿昭了?”
“不知道。”不染一副苦大仇深,看着苏砚,好似沈昭给苏砚戴了顶高大的绿帽。
“阁主,我必须跟您汇报。自您闭关后,刚开始沈姑娘安分的很,日日待在易水寒,后来不知道抽了哪根筋,出去了就再没回来过。”
“她这个时候出去作甚?”
“好像是去找南泗了。”
“南泗?”苏砚挑眉,不怀好意一笑,问道:“不染,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不染摸头嬉笑,道:“哪有?不过我觉得沈姑娘对你的感情并不纯粹,她面上虽冷冰冰的,可我觉得她就是那什么染坊里的常客,就是好色之徒。”
苏砚挑眉,却怡然而笑,“你既说阿昭乃好色之徒,那我便更不用担心她会有二心,因为这世上我还没见过有人能在长相方面胜我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