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客只觉得脚着地,依旧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意念一动,一团红蓝双色的火焰燃了起来,登时便将这里照亮。
袖手一挥,那团伙将周围所有的烛台点亮。
昏黄的烛光里,远处依旧是一片黑暗,他找了处墙角,将沈昭轻轻放下。
沈昭就如死物一般安安静静,孤舟客睫毛微动,沈昭胸口处的血仍未止住。
“阿昭,我须得帮你止血,你醒了可莫要骂我轻薄于你。”
孤舟客修长的手覆上沈昭的腰,衿带被解开,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被鲜血浸透的外衣拉开。
里衣也早已沾满了血,与肌肤贴在一起。一个黑红的破口处,血还在往外流。
他心头一抽,自己桀骜一世,又自恃修为极高,到头来竟连一个女人都护不好!
他手很轻,一点一点地将里衣拉起,生怕弄疼沈昭。
烛光微漾,那道食指长的伤口分外狰狞,他没有将目光移向别处,只是看着那道伤口。
他起身,四下观望一番,不远处有两个箱子,还有些桌子板凳。
想来是南沂留在此处的。
他快速踱步,翻了翻箱子,都是些衣服。
挑了件新的白色里衣,在一旁脑袋大小的一汪活水中,将帕子沾湿。
他极其小心地为沈昭擦拭胸口处的血迹,他手法很慢又很轻。
终于那雪白的肌肤再次出现,只是那道伤口仍旧狰狞。
孤舟客唤出一个瓷瓶,将白沫药物轻轻洒在伤口上,那药很是神奇,竟还有点点蓝光。
目光移至手臂处,沈昭的左臂已服破开了三道口子。
他只能脱掉沈昭的外衣,将里衣挽至臂膀处,的确有三道伤口,不过伤得不深。
孤舟客却还是悉心擦拭,擦掉血迹后,再次为沈昭包扎。
最后目光停在沈昭的手上,那白洁般的青葱玉手也沾了血迹。
孤舟客皱眉,将那双手也擦拭干净。
最后他用神识探查了一番沈昭的身体,外伤倒是没有了。
到了最后穿衣服的一步,沈昭的衣服上都沾了血,实在太脏。
他的阿昭向来爱干净,尤其不爱血腥,他自然不能让沈昭继续穿着这身衣服。
回想起当日在员峤仙岛,沈昭因淋了雨,在神像后换衣服,正巧让他看到的那次。
他摘下沈昭腰间别着的灵囊,蓝光乍现,那灵囊中果然是一套全新的衣服。
他看着沈昭,喃喃道:“阿昭,我真觉得你醒来可能想杀了我。”
整个过程,孤舟客紧闭上眼,凭着对沈昭的感知与熟悉,很快便将那套带血的衣服脱下。
为之换上干净的衣服,他没有睁一次眼,只是偶然间碰到沈昭的肌肤。
清凉顺滑又带着若隐若现的暖香,这种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此间无人,只他二人,孤舟客只听得见他那一直沉静的心砰砰直跳。那种旋律竟比他以往所奏的任何曲子都动听些。
他竟想一直听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孤舟客替沈昭处理完一切,也大致处理了下自己手臂的伤口。
他眼皮子开始打颤,一瞬间困意袭来,仅仅一日便发生了这么多事。
这一日都在战斗着,精神高度紧绷,这一刻在这涵银之渊,没有人烟之地,他只想睡一觉。
就睡在沈昭身旁,再也不想动。
一旁石缝中落下一滴又一滴的水,“滴答滴答......”
细小的水珠滴进水潭中,溅出美丽的水花。
水声伴人睡,却又孤芳自赏。
“沈昭。”
“沈昭。”
“沈昭。”
......
迷迷糊糊间,沈昭是被这一声又一声沈昭唤醒的。
她再次睁眼时,是一片黑暗。她听得出来,方才唤她之人是迷榖。
此从员峤仙岛离开后,迷榖便一直待在她的神识之内,没有任何动静,就跟死了的一样。
她问:“是迷榖吗?”
“是我。”
沈昭看着一片漆黑,“那这里是我的神识?”
迷榖的声音如旧,醇厚中带有一丝邪气,“你以灵魂为祭,祭出大音希声。如今你的灵魂惨残败不堪,以是这里也没了山水氤氲。”
“您好像沉睡了许久,可是出什么事了?”
迷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只是老夫上了年纪,这一谁般不知轻重,以至于睡到了今日。”
沈昭无语。在自己的神识之中住了这么一位老神仙,就算不满意也还不敢说什么,就算是想都不行。
她静下心来,便问:“如今我身受重创,前辈可有施救之法?”
“施救之法自然是有的。”迷榖的话颇为骄傲。
沈昭一喜,抱拳躬身,“前辈可否告知于我,我定会答谢前辈大恩。”
“罢了罢了!你将老夫从员峤仙岛带了出来,本就与我有恩。况且老夫还未看外边的世界一眼,若你死了,老夫岂不是出不去了?”
“烦请前辈告知。”沈昭很激动,若是迷榖真的有法子,可以重铸灵魂,那自己余生便也不会再倚靠别人而活了!
“引神魔剑气入丹田,沿隐脉逆流而上,汇于灵魂星海,以神魔剑气为引将你破碎的神识重新修补。”
“逆行神魔剑气?修补残缺神识?”
这可能吗?
“听起来却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我在你的神识之内,会帮你护法。况且神魔剑气就算在诸神时代也是极为强悍的存在,修补神识,自然不在话下。”
“那便多谢前辈!”
没有停留,沈昭盘坐,运气。
将盘踞在她身体各个部位的神魔剑气运至丹田,起初她那丹田因承受不住神魔剑气,一旦将神魔剑气引入丹田,迎接她的便是剧烈的腹痛。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多次,终于丹田适应了神魔剑气,沈昭觉得当她将全部神魔剑气悉数灌入丹田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