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想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心言未宣之于口,便彻底睡了过去。
苏砚这才垂眸看沈昭,沈昭的睫毛很长,闭上眼睛时睫毛弯弯的,竟比那弦月还俏几分。
原本红唇配上沈昭雪白的肤色,再有媚眼的点缀,是妥妥的清冷媚人。
他活这么久还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将妖媚与清冷,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融为一体,而且还是这般浑然一体!
此时此刻沈昭的唇是白色的,便是将清冷放大了几分!
苏砚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喃喃道:“自你出现,我眼中便只有你!”
沈昭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醒来时已经晚上了。不知是什么时辰,外边黑黑的,屋内也没有点灯。
这一觉睡得她浑身轻松。起身下床,身体并没有疲惫感。
她结出银色的霜华,银光将这间屋子照亮。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却很干净。像是常有人来打扫的样子,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让人很舒服。
苏砚了?他怎么不在?
正要出去寻时,木桌上放着一件黑色披风。她顺手便拿走了,拎在胳膊上,还能问道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上不上名字,是苏砚专有的!
她推门而出,整个院子也很黑,白色的窗户纸,在一片黑暗中惨白惨白的。
所有门窗都是紧闭的,她沿着蜿蜒的石路,朝着漆黑一片的内院走去。
这个院子很大,伴着愈发清晰的笛音,她走了许久。
这座院落应是根据奇门遁甲修建而成,好在她对奇门遁甲有一些了解,这一路走来也没有迷路。
笛音越来越近,悠远而又低缓,像是在诉诸无尽的思念。
这是一个圆状石门,门上缠满了枯藤。
她缓缓走了进去,这里还是一个院落,苏砚就坐在阶前,执横笛,独自吹奏。
她心间有一瞬间的抽动,苏砚好像很伤心!
她脚步顿住,有些不敢打扰他,却又不想苏砚一人暗自伤心。
可苏砚这样的人应该不需要她安慰,想来想去,这首曲子已经快结束了。
她玉手捏着那间披风,垂眸间还是选择离开。
她想了想,她跟苏砚的羁绊太深了,更准确说,这仅仅只是她一厢情愿对苏砚的羁绊。
这种牵绊与关怀,苏砚应该不需要?
与其要承受将来被舍弃时的痛苦,倒不如早些斩断!
她转身,几步便走到了石门处。
苏砚却是将她唤住,他的声音在如此幽静时,没了往日的桀骜慵懒,却是很清爽:“阿昭既然来了,为何要匆匆离开?”
很容易听出来苏砚话语间的不悦。
她顿住脚步,望着石门外的一片漆黑,她道:“你一人在此偏僻之处,想来是不想让别人打扰。”
苏砚闻言却是哼笑几声:“阿昭可真了解我,我的确不想让别人打扰。”他顿了顿,随即声音爽朗:“可阿昭你不是别人!”
她原本黯垂的眼眸,猛地睁开,此间只有他们二人,她迫切想要遮住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她有些吞吞吐吐,问道:“既不是别人,那是什么?”
“你是阿昭啊!世上独一无二的阿昭!”苏砚从容答道。
她转身就看着苏砚,品味着他方才的话。
世上独一无二的她,独一无二的沈昭!
这些话她越品越不对劲。原本她与苏砚可能只会是萍水相逢的友人,不熟络也不生疏,这一生可能都不会有羁绊。
可是如今,从苏砚今日将她带离,从苏砚方才说出这句话开始,好像他们之间的原本的方向变了。
至于怎么变了?她好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呆呆地望着苏砚,这么黑的夜色,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
许久,苏砚道:“都站了那么久了,过来坐坐吧!”
她再次捏紧那件披风,几次三番的犹豫下,她缓缓走了过去。
站在苏砚身前,苏砚对她一笑,一手拍打着他旁边的石阶,道:“坐。”
她坐在苏砚身侧,苏砚也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吹起玉笛,这次吹得曲子她听过。
应该是《寄沧海》!
这调子很有古韵,玄而同情,韵而不俗。
对于乐曲书法之类的,她自小便不通。只知道,音乐自当雅俗共赏。
这首调子就刚刚好,对苏砚这种通乐理之人而言,独有韵味。于她这般不识五音之人,也能听出其中蕴含的情思。
无奈又坦然!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她没有看苏砚,只是顺着他的目光将这个破败的院子一览无余。
这样安静无人打扰的生活不正是她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么!
她一向并不排斥黑暗,甚至还有些享受。如此真的不错,黑暗之中她尽可让自己所有得情绪泛滥,又有苏砚作陪。
若这样的生活真能实现,那便是她几世也修不来的福分。
苏砚停了下来,她侧头看着他,这次是她先开口:“真好听。”
“好听?”苏砚一番思索,浅笑道:“你竟会用好听这样不雅不俗的词,来评价寄沧海?”
她一瞬间有些羞愧,难不成这乐曲很高雅以至于用了好听便是俗了?
她道:“我不通乐理,只是想表达我的真实看法。”
“其实你说的很独到。吹乐给人听,自然是要让听者闻之喜悦而非烦躁。至于乐曲中的真谛嘛?术业有专攻,听者不知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苏砚看向她,目光下沉,落在那件披风上。
她顺势将那件披风给苏砚:“我见你落下了,便顺带带了过来。”
苏砚一把抓住披风,随即抖开,将那件披风落在她身上。
苏砚道:“夜里凉!你多穿些。”
她抬眸看着苏砚,身上很暖,心里亦是,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她浅浅一笑,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