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酉越发扬高了嗓子,大声骂道:“还不滚出去跪着,在这碍眼!”
“......”柳五亭看看外面天色,又看看辛酉,再看看唐憾儿,嗫嚅着,“我,五亭不知,不知......”他想说不知道错哪儿了,怕把人惹得更气了,硬生生咽下去,只站着不动。
唐憾儿头也没抬,拿手摩挲着暖炉上的雕花,轻轻叹了口气。
邓芯草原是坐在一边的,这会儿靠过来,当着辛酉的面就歪进唐憾儿怀里了,“妻主,我头疼。”他囔着鼻音,说完这句就闭上眼睛。
唐憾儿把暖炉塞进他手里,抬头看一眼,阿应阿招没跟进来,只好叫辛酉去备姜糖水。
辛酉起身往门外走,还不忘叫着柳五亭:“愣什么呢?我说话不管用?”
柳五亭绝望了,跟在辛酉身后出门,果真跪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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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辛酉回来,端着碗热腾腾的姜糖水,邓芯草早就规规矩矩坐着了,见他来赶紧起身接着:“多谢辛正君。”
“哟,你不头疼了?”辛酉逗他。
邓芯草陪笑:“疼是疼,不敢无礼。”
阮梅宁终于忍不住了,斜着眼睛看他们:“一个个的会演戏呢,欺负人家一个孩子。”
“不然呢?拿你扎筏子?”辛酉立刻反问。
“那还是算了。”阮梅宁一笑,“咱们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得一跪。”
唐憾儿这半晌才倒过那口气来,皱着眉头开口:“行了,一会儿只要有人看见了,便赶紧叫他起来吧,天寒地冻的。”
“这会儿又知道心疼了。”说归说,阮梅宁站到窗前去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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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伙人在这心知肚明,柳五亭可是傻着呢,眼看着雪下大了,落了一头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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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憾儿已经快四十岁,早过了喜怒形于色的年纪,可是年幼被遣的经历永远都是心里一个梗,绕不过去。
原先远着也就罢了,一辈子不见也就罢了,再不提起也就罢了,可是现在,阴错阳差竟还有再见面的时候,那口气就提在了嗓子眼处,出不来也咽不下去。
任是哪个孩子,也不愿承认自己曾是被父母放弃的那个,她不过心大,可不是没心,此番来家这种种张扬的做派,不过都是在旧伤口上加一层茧。
生意照常谈,面上的功夫照常做,她也不强求尹敏正和唐映秋做出什么深情状态来,可就是难受。
留与不留她是真纠结,几人谁也不愿出来担这个错,偏柳五亭单纯,唐憾儿借坡下驴答应下来,可又见他们压根就没提前准备,气性又上来了,帖子收到几天了,又不是突然拜访,这不就是压根没打算真留人的?
也就是生意谈的好,看在钱的面子上,才觉得她“贵重”,才临时有了这么一出。
她不怪柳五亭,只是这气要撒出来给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