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半夜,有奴仆摆了宵夜来吃,唐憾儿肚子不饿,却看上了桌前那瓶酒。她犹记得前个月在桐木峰上喝过的果酿,甜丝丝的,入口回味无穷。
“溪郎,你喜欢喝酒吗?这一瓶不知是什么味道的,咱们尝尝?”
说着,也不指望黄溪午回答,抬手就要拿,不料斜岔里伸过来一只手,将酒瓶子提起来,口中兀自喘着粗气:“下回别叫我哄她入睡,一直唠叨到现在!”
是景楸,方才陪景老太太回房休息,直到这会儿才回来。
景枫笑道:“母亲就偏爱你喜银,能有什么办法?!”
景楸依旧戴着半只面具,看不清脸色,但大家就是知道他是生着气的。只见他手指一使劲,瓶盖就掀落了,头一仰,咕咚咕咚一连几口。
“小祖宗,你慢些喝!”景枫叫道。
景楸哪里管他叫,一口气竟将瓶里的酒喝光了,露着的那半张脸连同脖子一起顿时就显出一片红晕。
自从唐憾儿入唐家祠堂那次宴会上见了一次景楸,后来再也没见过,当时她说脸都看不到,便没有心,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讥讽,不大高兴的走了,这段时间也不知是不是正因此而躲避她。
此时唐憾儿仰头看着他,不得不说哪怕只有半张脸,也能看出他似乎是很美的,而衬了红晕更是美得惊心动魄似的感觉,也正因此,想到那面具之下或许是骇人的伤疤,更觉凄惨,不免会去想象他究竟是受了多重的伤,才会导致今天这样?还有那性情,亦是喜怒无常。
被腹诽喜怒无常的景楸果然就怒了:“你看我做什么?这酒又不是你的,想喝自己找去!”
唐憾儿眉头一皱,就想回怼他,然而看到景枫正看过来,于是生生把话咽下去了。景枫对自己不错,就看他面子吧,唐憾儿默默安慰自己。
“妻主,这个。”黄溪午不知什么时候拿来了另一瓶,递到她面前。
唐憾儿笑了,这几乎算得上是头一回黄溪午主动对自己说话,她都要受宠若惊了,又见他把瓶盖起开,把两人面前的酒盏倒满,睁着漆黑的大眼睛望着她,似乎是无声的邀请。
他肯主动一步,她便立刻接受这好意,替他端起酒盏来:“溪郎,咱们碰个杯。”
黄溪午接过来,果真和她碰了一下,一口咽了。
果酒度数不大,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的喝着,也没就着什么菜品,喝完了一整瓶。
而景楸,竟一直那么站着,拿红通通的眸子俯视着他们,直盯得人发毛。
唐憾儿不怕他,本来他就喜怒无常,此刻也只当他是酒后更加无常,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黄溪午却有点坐不住了,心里渐渐生了异样的心思,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心里有别人,并不是眼前的妻主唐憾儿,可此时她被别的男人眼巴巴盯着,竟叫自己生出了占有欲来,他想拉着她走开,躲避掉旁人的觊觎,就如方才景楸抢她的酒,自己就忍不住去给她另拿了一瓶,似乎也是看不下去她被人欺。
他有些不信,不信自己会有这个心思。
..
酒意渐渐上头,眼前的人和物都变得模糊,也许是酒壮人胆,黄溪午拉着唐憾儿的手猛地站起来:“妻主,咱们放烟花去。”就把人一路拽着跌跌撞撞到了院子里,可到了院子里又不站住,而是一路沿着廊檐疾走,一直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可是到底要去哪儿,他也不知道。
终于,似乎是跑出了秋茗轩的大门,身后正有一支钻天的焰火升上空中,在他们头顶炸开,映亮了两个人的脸,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对视着,忽地,黄溪午一把将唐憾儿拥在怀里,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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