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曲临川便再看不见天光。
曲家曾经最前途无量的少年英才变成了一名连生活都无法自理的残废……
而现在,他的耳朵也开始流出鲜血,想来,他也快要听不见这世间的声音。
一身破败残躯,也亏得有人要,曲临川态度自然地擦去耳边的温热液体。
他一个将死之人,离开这囚笼又能去哪里?骨遗香的心意他心领,但是没必要。
他已经平和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这些年走遍大江南北,也算是见识了很多,唯一的遗憾便是幼时曾听过的一段曲调,他一直牢记在心,想再听一遍。
那是一名浪子,一身衣衫褴褛,随身酒壶不离手。他也不找个地方住,醉了便往路边一趟,偶尔兴致来了,便掏出一种奇奇怪怪的乐器弹一段。
那种乐器形似弯月,上面只孤零零缀着三根丝线,看起来其貌不扬。然而琴弦拨弄起来,却有金玉相接,泉水叮咚之声。
曲临川从小习乐成痴,听见那乐声的第一声曲调之时,便牢牢记在了心中。
实在按捺不住好奇,曲临川趁着一日夜晚,从家中后门偷溜出去,主动同那怪人交谈:“这是什么乐器,我从未见过。”
“天大地大,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醉鬼斜斜睨了曲临川一眼,见是个小孩,又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
“中原没有这种乐器,你是外族人。”
“是,也不是。”醉鬼一口灌下烈酒,含糊不清地道。
“听不懂。”曲临川摇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也不是。
“我的确是中原人,但我的妻子不是。她生长在巴蜀,那里山清水秀,长着无数奇花异草,所以才能养出那么一个奇女子。”也许是觉得一个孩童什么也听不懂,醉鬼说话毫无顾忌。
“我遇见她时,正逢巴蜀地区突发时疫,无数百姓染上怪病,尸横遍野。我也是其中一个。时疫来势汹汹,我还以为我就要埋骨在那里,没想到会遇见她,她穿着一身白衣,穿梭在无数病人之中,忙碌个不停。我染了时疫,浑身无力,她不辞辛劳照料我,我那时便想我若能娶到她该多好。”
醉鬼笑了一下,想起了当年尚且美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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