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归是个俗名,他本名无尘,是从小出家的沙弥,学的是正统的佛法。
本来已经被主持确定为继任的主持,结果下了一趟山。
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心意,离开寺庙入了江湖,并且收留了许多在江湖上声名狼藉的人,自号为残僧野寺,专管江湖不平事。
曾有好事者称顾南归就是个妖僧,一心想祸乱江湖,后来被顾南归手下的人查了个底朝天,把他早年干过的欺男霸女那些缺德事翻了出来,声明尽毁,然后被人带走,听说是要被判个几十年的罪名。因此顾南归在江湖上名声代表着绝对公正和威严。
颜翎因为楚家的事,很早就见过顾南归,两人甚至能说上一句朋友,可就算如此,他对顾南归也毫无把握。他想见曲临风,而以顾南归的性格绝对不会让证人去见疑似凶手的颜翎。这次他同意来梅花坞,估计也是打着把颜翎带回去审问的意思。
冷疑玉一向不掺和江湖事,颜翎也不愿意让他见顾南归,因此故意选在不远处的镇子上和顾南归见面。
可冷疑玉不放心,死活要跟去。
到了镇子上,颜翎一个人坐在茶摊上,冷疑玉和叶隐躲在正对着的酒楼二楼,往下一看就能看见颜翎。
顾南归还没到,颜翎要了壶茶。颜翎是喝惯了好茶的人,这小镇上的路边摊哪能有他看的上的茶叶,尝了一口,他就放下了杯子,把茶壶推远。
这时身后有清淡的檀香味飘来,颜翎便知是顾南归到了。
果然那位俊秀的年轻僧人从他身后走出,一撩衣摆坐下。
“顾大师。”颜翎仍然客客气气喊他大师。
“颜施主。”
“上一次和大师见面还是在聊曲家的案子,我还信誓旦旦说会协助大师找出凶手。这一次却是要洗脱自己的嫌疑,真是可笑。”颜翎自嘲道。
“数日不见,施主的病严重了不少。”顾南归对颜翎的话没什么反应,他半垂着眸,依然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这些日子我听来听去都是这句话,颜翎的命这么值钱么?”颜翎实在是听烦了别人劝他治病的话,他很清楚自己的状况,不用别人次次提醒。“在大师眼里,颜翎也不是要被逮捕的犯人,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关心颜翎的身体状况。”
酒楼上旁听的叶隐觉得不太对劲,这不像是和要顾南归好好商量的态度啊,口气太硬了。他扯了扯冷疑玉的袖子,压低声音问:“公子不会直接和顾南归动起手来吧?”
冷疑玉正看的有趣呢,掩着唇道:“顾南归这种人刚正不阿,才不在乎你的态度怎样,他只想查出真相。江湖里谁不知道颜翎和楚家的关系,楚思渺这么被人污蔑,他能和顾南归笑得出来才怪呢,这个态度才正常。”
楼下,颜翎果然直接和顾南归开门见山:“顾大师相信曲淇风对我和楚寒州的指控?”
“我自当日在曲临救下他带他前往龙华会,便一直让他在残僧野寺休养,其中他未露一句口风,也不曾同任何人相见交谈。残僧野寺中都是我的部下,我信任他们,因此曲家施主并无说谎的理由。”言外之意便是曲淇风的指控并不是没有道理。
“那大师便是相信了。可江湖人都知道楚思渺十年前就……颜翎顿了顿,才艰难说出那两个字:“死了。”
顾南归摇头:“这只是江湖猜测,毫无根据。连风雨声也查不到楚思渺的消息,并不能排除他隐藏幕后,谋划一切的可能。”
“所以大师在真相不明的情况下,任由江湖流言肆意传播,盖棺定论我和楚寒州是凶手?”
“这些流言与我无关。是有人在背后推动。”顾南归不是蠢人,从有人大张旗鼓宣扬楚家遗孤的消息到曲淇风在龙华会上公然指证楚寒州,这一切太过巧合,就像是一场专门针对楚寒州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