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擦黑的暮色里,借着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
一辆马车匆匆经过城门,咯吱咯吱地行驶在官道上,影子被拉得老长,
这个时间点,城门周围早已没有了来往的行人和客商,
这辆略显匆忙的马车,犹如一个黑点,在暮色里,却格外打眼。
马车里这时传出一个年轻的女声,有些急躁地说道:“安叔,再快些,今晚路上别耽搁了。”
“好嘞!姑娘放心。这往洛阳的路,我老安头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您只管坐好了!驾!”那赶车的老汉说着一鞭子甩了出去。
精准地抽在马屁股上,马车顿时加快了速度,开始奔驰起来。
“姑娘,怎的不等明日一早出发。这么晚了……就是到了洛阳……”
马车里跪在一旁的婢女,疑惑道。
“不走不行,我有预感,今日若是再不走,明日我便是长安城也出不去。”
萱五娘扶在窗棂上的手,一直在微微发颤,心里默然地说道。
因为太过用力,食指上的指甲,已经有一节扎进了窗棂的木头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些,反而一脸笑意地看向身旁的婢女。
“凝云,你跟着我多久了?”
萱五娘地问得没头没脑的,但作为奴婢她还是恭敬地回话。
“奴婢七岁就被夫人派给姑娘,已经跟在姑娘身边四年了。”
“我待你如何?”萱五娘继续笑问。
“姑娘待凝云恩重如山。凝云不是家生子。
父兄因为家贫,背着母亲偷卖了我。
若不是奴婢幸运,遇上咱家夫人,选中府里,奴婢只怕都不在长安城。
姑娘还帮奴婢寻着母亲,给银钱让奴婢安置家里……
夫人和姑娘对奴婢恩同再造,奴婢万死难报。”
凝云跪伏在萱五娘脚边,哽咽道。
“你可知,你家姑娘此次的祸事怕是避不过去了。
若是真的避不过去,你我一同出来,也是生死难料。
你可会后悔?”萱五娘最后一句问得很轻,像是在顾忌什么。
凝云立刻抬头,惊慌地拉住萱五娘的手臂道:“那姑娘,为何……为何不将此事禀告给夫人?
寻求夫人庇护,总比姑娘私自出走的好啊!”
“哈哈!禀告母亲?”萱五娘有些绝望地笑道。
“你以为是谁下令将我软禁在院子里的?
又是谁让我答应孟陈两家的提议,又是谁帮着我前后联络众人。
呵呵~你真以为你家姑娘是什么神仙吗?
想想那些日子,你每次去传递消息,那些守门的婆子,可有问过什么?查过你什么?”
萱五娘咯咯一笑,眼角流下两行清泪来。
若不是她谨慎,收买了守住她院子一处角门的婆子。
只怕她现在还蒙在鼓里,只一心以为是父亲要舍弃她呢!
她知道父亲膝下五个子女,与母亲情分甚浅。
要不是看在母亲母族强大,需要扶持,只怕连看都不会看她们母女一眼。
除了会看两眼自己的长姐和二哥外,对于自己这个嫡五女,从没什么好脸色。
没办法,她们一个是嫡长女,一个是杜家唯一的嫡子,她和她们比不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父亲还没发话前,母亲就已亲手舍弃了她。
她们杜家很早之前就在观望诸皇子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