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们玩到天黑才由家人们一个个领走了。
只剩航仔留到最晚。
周小椰玩了一天,到晚上送走好朋友们之后,歪头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航仔就那么一个人窝着角落,把一副积木拼了又拆拆了又拼。面前的那盘炸物也已经完全冷掉,油乎乎的,看起来毫无食欲。
赫兹帮着收拾完之后,看他一直一动不动地待在小角落的可怜模样,心里软软的。她坐在他身边,摸摸他的头,问他:“姐姐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他点点头,把积木从面前推出来。
赫兹故意摆出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拿着积木问他:“怎么拼啊,你能教教姐姐吗?”
金凛倒完垃圾回来,就看见一大一小蹲在角落,画面十分治愈。他洗了手,也凑过去问:“你们在干嘛呢?”
“航仔在教我拼积木呢。”她拾起一块积木给他看。
“哦?弟弟,我可以加入吗?”
小朋友大大的眼珠转了两圈,一脸严肃地抿着嘴点点头。
周末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有些诧异,“周阿婆怎么还没来接,都这么晚了。”
天上的月亮都躲进了云层,星星们在夜空中闪着微弱的光。
她冲着被夹在中间的航仔问:“航仔,要不今晚在姨姨家睡吧?”
航仔倔强地摇摇头,头低得更深了。爸爸不要他,妈妈不要他,这下连外婆都不要他了。敏感的小朋友总是想得比别人多。
话音刚落,周阿婆就摇着蒲扇急匆匆地进门来,“航仔,跟外婆回家去。”
航仔抱起积木就牵起外婆的手,乖乖地跟在身边。
倒是周末问:“阿婆怎么这么晚才来接?”
阿婆又摇了两下蒲扇,“在你金姨家看电视,这不,入迷了就忘记时间了。”
周末又说:“航仔今晚都没吃东西,要不把这蛋糕装一点回去?”
周阿婆低头看看孙子,“咋不吃呢?”
航仔往外婆身后躲,把小小的身子藏起来。
周阿婆无奈地冲她笑笑,“算了,我回去给他下碗面条。”
周末也没再坚持,把祖孙俩送到门口,“阿婆,天黑,路上小心啊。”
“诶!晓得啦。”她扬起蒲扇,朝门内摇了摇。
祖孙俩走在回去的路上,夜晚的乡村路灯只有稀稀拉拉那么几盏,老人家不知道手机有手电筒这个功能,又没带上用惯了的老式手电筒,带着孙子走得小心翼翼。
航仔在前面探路,牵着外婆。他知道外婆眼睛不好,晚上看不清路。
到了家,周阿婆打开灯,屋子里才亮堂起来。早几年家里养的大黄狗从门口蹿了进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小主人身后叫唤。
周阿婆从桶里捡了一颗鸡蛋,她攒了一水桶的鸡蛋,自己不舍得吃,留给外孙一天一个。
烧热了炉灶,她挖了一块猪油,打入鸡蛋,油锅里响起“噗嗤噗嗤”的声音。她倒入一瓢子水,风箱拉得更用力了些。
大黄狗躺在她脚边取暖。
等水沸了,下了一把挂面、青菜,倒一点酱油,一碗简单的面条就做好了。
周阿婆把面端上桌,喊来外孙。
“快吃。”
航仔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他一个晚上没吃,小孩儿容易饿,闻到面条的香味肚子已经咕咕作响了。
外婆又问他:“今天晚上有蛋糕吃怎么都不吃?”一辈子都生活在乡下的外婆眼里,蛋糕就是顶顶好的东西。
航仔继续吃着面条,面对外婆的反问只是简单摇了摇头。
“是不是因为你爸妈的事?”
他吸溜着面条就呜呜咽咽地哭起来,“爸爸妈妈是不是都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