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掠过飘散的烟气,想起之前的场景,犹豫着说:“你说的我身上的……味道,是这种吗?”
林涵使劲嗅了一下空气,不小心牵动脸颊上的伤口,倒抽了一口凉气。
齐镜嘱咐道:“当心。”
这味道好似空谷中盛开的幽兰,露水在狭长的绿叶上滚动,宁静又空远。
但他身上的气味却与熏香不尽相同,夹杂着几分寒冽的冷意,仿佛开放的兰花被大雪覆盖。
齐镜这样的人,再大众的东西只要沾上他,都会染上自己的特质。
纱帐被从门外挤进来的风轻轻撩动,她心头一动,起了逗弄人的心思,歉疚地说:“我忘记师尊身上是什么味道了。”
“师尊……能不能……”她支吾了半天才说出口,“稍微离得再近一些……”
再近一些……还要怎样近?
齐镜一直岿然不动的心境波动起来,可这个话题毕竟是他提出来的。
他没把那点慌乱流露出来,不动声色地往前又挪了一小步,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手指停留在她的面颊处,散落的银白色长发无意间拂过她的鼻尖。
她摸了摸鼻尖,手指缠过他的长发,仰起脸看他,轻声说:“不一样的。”
头发上也有触觉么……
齐镜头皮处传来轻微的拉扯感,不是疼痛,不是凌虐,一切的意思因为动作过轻变了味道,成了一种让人战栗的麻痒。
他感觉到全身血液流动的速度加快了,吞咽了一口空气,声音有些沙哑:“哪里不一样?”
她停顿了一下,自脖颈到脸颊处升起一片薄薄的红晕,纤长的睫毛很快地颤抖了几下,赧然地说:“师尊身上……更好闻一些。”
齐镜抚在她颊面上的手指力道稍微重了一点,又近乎慌乱地移开。
这么多年在大雪山上的修行仿佛失了效,他不再心如止水,好似有人将他的心脏放在太阳下暴晒。
他心脏跳得一下比一下快,耳朵尖红了一片,逃避似的躲开视线,低低地道:“是这样么……”
“师尊身上的……”她脸颊更红一些,生怕他不信似的重复,“确实要更好闻。”
她有一双足够美丽的浅色眼眸,很容易让他想起堆积在储物戒中的宝石。
假若一个人的瞳色过于浅,便容易显得冷淡。可林涵不一样。
她的眼底有一湾波光粼粼的湖泊,能展现出任何她想表达的情绪。
齐镜轻而易举就溺在她的眼神里。
大乘修士的自制力在此刻并没有优于旁人,雪山内多年的修行在此刻瓦解,君子操守、师徒禁忌,全部被他抛之脑后。
他看着大雪山覆盖在心上的冰雪一点一点融化。
齐镜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黑色的眼眸中除了师徒情分外还夹杂了些别的东西,让人看不分明。
“清淮。”他的嗓音有一点哑,像是在宣告投降,“这是我的字。”
轻盈的纱帐无风自动,齐镜擦了擦手指,收好药瓶,起身去了内室。
在那个瞬间,林涵看到了他涌上血色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