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不愉悦针对的对象当然不是林涵。
齐镜稍显生硬地改口:“既然伤好了,那就好好练剑。”
“一日不可懈怠。”他意有所指地说,“把心思放在提高修为上。”
——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人伤神。
林涵装作听不懂,全都应下,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说:“师尊要检查下我的功课吗?”
齐镜是一个不理俗事、清心寡欲的人。
大多数弟子都惧于他不近人情、严苛至极的名声,以至于近些年来几乎没有弟子敢来单独让他指点剑招。
到了嘴边的拒绝临时改了个弯。
他眼睫低垂,喉结滚动,应下了:“可。”
后山这片飞泻的瀑布除了景观绝伦之外,还是绝佳的炼体之地。
以往清晨时分或暮色四合时,不少的男女弟子都会分散在此,借助垂直而下、冲击力很强的水流磨练剑意,或者锻炼体能。
林涵拔剑而起,剑意淋漓。
她的招式不花哨,招招到位,起势标准,衣袂翻飞飘摇犹如白鸥。
齐镜旁观道:“只重形式,不重意蕴。”
她身姿一顿,整洁的校服被飞溅的水流打湿。
随即好似悟到了什么,变换了招式,将剑谱上的身影与自己的体会结合,想象濒临险境时的心情,手腕发力,斩断瀑布。
齐镜淡淡道:“记得收力,以柔克刚。”
她手腕卸了力,水流的冲击力差点没把剑打掉,脚步胡乱地踩上巨石,心思一转,明白过来,在几个需要加大力度的地方使了四两拨千斤的法子。
齐镜眼中冰雪消融,向她使了个手势:“过来。”
林涵脚尖在巨石上一点,使了一招借力使力,倾身过去,青鱼剑在空中划出痕迹,气势可灭山河。
她正专心致志,倏尔抬眼,对上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眼型走势凌厉,轮廓深刻,银发仿佛由月色浇铸而成,华美又冰冷。
有些不自觉想起来前几次连告别都没有的前夫哥。
林涵出神之间泄了一半的杀意,被这白衣仙人轻飘飘地用剑鞘挡去了。
她离他不过一寸的距离,无意间看清了他眼底微不可察的笑意。
齐镜收回手,无奈地道:“没有杀机。”
林涵耳根发热,悻悻地为自己找借口:“我对师尊哪能——”
她话说到一半,被一阵清朗的笑声打断了。这人音色虽然十分柔润,但总感觉带了几分轻挑,不像正经人。
“师妹。”徐辰合上折扇,上面绘着的名家山水图被掩在褶皱里,多情的桃花眼在她身上流连,“原来你在这里。”
他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我可找了你好久。”
林涵内心烦他烦得要死,但为了完成任务还得装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
她迅速收剑,琥珀色的眼眸瞬间亮起来,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克制地扯了扯嘴角,怯怯道:“徐师兄。”
齐镜注意到她的神情,不咸不淡道:“你说你最亲近本君。”
林涵迈出去的脚步一顿,茫然地转头回望,见到这位一丝不苟的霜华上君翻旧账,“以本君看来。”
“你最想要亲近的人还是这位徐师兄。”
林涵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我——”
齐镜平静地问:“那让你挨了刑罚的解毒丹给了谁?”
林涵怔住,大脑正在艰难地运转,生锈的脑筋转起齿轮,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法。
齐镜不动声色:“回本君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