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安也并不动嘴,只用心声回答:“历尽千帆后,你终会遇见,那个可以走进彼此世界的男孩,你们之间的薄膜会渐渐消融,那时候,已经学会不带刺的爱人,学会珍惜的你们,会感受到对方的温暖。不过,如果一直没有遇见,也不可以恼怒与憎恨哦,那样你就不可爱了,如果真得很伤心,就,就跟这只海豚说说话吧。对了,这些线是什么,你知道吗?”
那女孩已近到跟前,跳下海豚背,海豚呢,化为男孩人形,腼腆地跟在女孩身后。女孩向前,先看了眼百里海辰:“好一株肃帅的无意草,有种想留在身边的冲动呢,不过,”她又瞥了眼顾念安:“还是算了,对我来说太冷冽了些。”
女孩转向顾念安道:“你好,我的名字是紫婉。我认得你,那株多情花,你是续写者,顾念安,这些线,就是你前面那个多情花灵息人木晴种下的。这些啊,”紫婉露出一副有深意的表情:“是因对这个世界的恨意而起的。阴暗面,远离,得不到的嗔恨,促成了这木偶线的编织。说起来,与你们俩关联颇深呢,想续写这个故事,是得好好了解下这线的来由,具体的,待这里我害怕,送我回家跟你们说,怎么样?”
“送你回家?”顾念安问。
“是啊,”紫婉回答:“我来自无形山里的无状村,在渴望与恐惧里迷失了方向,寻着这多情花的气息,碰上了你们,这时间间隙里你算是熟悉的,带我回去吧。”
“我?熟悉?这时间间隙?”顾念安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紫婉弄错了。
紫婉挥挥手,示意后面着一袭白衣的男孩:“白歌。”
那男孩便从衣襟处,掏出一个迷你镜筒,递给紫婉,紫婉接过镜筒,眯起一只眼,睁大另一只,对着镜筒瞧了瞧,换另一只眼,又如此这般细看了看,再抬头打量了顾念安上下一番:“没错啊。”而后又对着镜筒看了一会儿:“噢,在这里,可以试试。”说完将镜筒往后一递,白歌顺势接过放回原处。
紫婉故作轻咳了两声:“这万星筒收藏了亿万星光,星光里记载着每颗星的过去,我看了关于你这枝多情花的一部分,顾念安,木晴把她自己的记忆,封藏在了某个角落,她连自己都想忘却的,自然没有那么轻易就给你知晓,难怪,不过,多情花的情愫是一脉相承的,em,给点提示,来点感觉,就好了,这时间间隙里不用太多,就够能去我家了。”
“噢。”顾念安已经开始接受,自己作为木晴续写者的身份。
紫婉来回踱步了两圈,停住脚步:“有了!白歌,还记得这些线织就时的歌吗?”
白歌上前一步,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表,达,企,望。”
“就是这个,”紫婉一个响指:“木晴当初常常把这,当作织线时的背景乐,白歌,就唱这首,我们可以准备出发回家了。噢,等等,”说着紫婉上前,把百里海辰的一只手搭上顾念安的小手臂:“这是你们现在都舒服的姿势吧,无意草,可抓好你的这枝多情花了,别丢失在这时间间隙里哦,不然你指不定要去哪里,再寻到这枝可不容易,属于你的只此一枝,没有了你,她在这里也会很快萎蔫的。”说完,紫婉跳上已变回海豚形状的白歌的背:“开始吧。”
清亮的海豚歌声响起:
“多想告诉你 ,
我有一个缤纷绚烂的世界 ,
渴望与你的世界连接出更美的火花 ,
可为什么总难以表达 ,
于是一遍遍用不同的方式向你诉说 ,
相信这将成为一场酣畅淋漓的奏乐 ,
你听那些音符已成千言万语 ,”
简短的歌声一遍遍重复,不时变幻着音调,顾念安只觉得有些眩晕得闭上眼,那茫茫黑暗里的丝线间,快速闪过一些画面,其中挥散不去的是,一个女孩穿梭于这些丝线间的背影。
那是木晴吧,她想,她感受到那封存的过去,在挣扎跳动,一下,两下,欲冲出,那结上厚厚层冰的黑湖面,在几个微薄的地方,能听到湖底下,小撮冰块碎裂的窸窣声音,她只觉得有风吹过,身旁的双手一把抓住了她,她将另一只手也搭上,紧紧握住这点温暖,那时候,百里海辰是她心里的港湾与抓手。
凛冽过后,她睁开双眼,只身一人来到了一间小黑屋,微光丝丝缕缕地从顶部透进,听见一个声音在问自己:“你看见什么?”
“我看见,”顾念安知晓自己这是在梦境里,她使劲张大眼,再怎么努力,视线总被蒙上了一层雾,光线暗得可怜,就在一片朦胧中,一扇紧闭的大门,渐渐凸显出来,自己渐渐被动移步到门前,随着越来越靠近那门,心里的恐惧与抗拒越来越强,就在最后快触碰到大门时,门消失了,便继续道:“我看见紧闭的大门,它消失了,心存侥幸,却又空落落的。”
“你,把自己关在了门外。”这下她意识到,这是木晴的声音。
“我,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什么。”顾念安转念间,又进入熟悉的流光树凉夜梦境,面对模糊男子的身影,她觉得整个夜,都忧伤到令人绝望,一切如此飘渺脆弱,留不住,靠不近:“木晴,这也是你来过的梦境吗?”却听那男子道:“爱恨喜恶,拿起放下,给欲念找一个表达的窗口。”
顾念安顿觉心惊跳了两下,惊醒,却已在百里海辰的怀里,听得边上清亮的女声:“啊~我就说嘛,欢迎来我的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