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顾念安问:“刚刚好像有人在叫我。她又在叫我的名字了。”
“我们俩没有。”斯初约回答,见顾念安望向那园地处一棵枯木的神情:“那里,我去看看。”
顾念安已径直快步往枯木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她听见看见身旁闪过无数景象,有乐也有悲,总的而言,悲的分量更重些,她想停下脚步,可已身不由己,只得向前走啊走啊,她想求助谁将自己拦下,可说不出口,只想哭却流不出泪,直觉地一丝丝清凉的电脉前仆后继地搏动于全身。她看见自己在一个幻象里往深渊深处坠落,喊不出声,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
“那不幸来入了你的眼,美丽的愿望花中下,这个世界多了一些幸福,另外的故事在另一个世界延续,终有一天,你能包容这世间的不幸,如同幸运。”斯初约在深渊的上头对着她道,也落下来,但始终没赶上自己。
“我在许多个时空辗转,与很多生命相遇,可我自已来自哪里呢?从记事起便已经开始这般的生活,日复一日,原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寻常,那天,路过多情花,入了她的世界,便有了这样的想法,多想知道自己来自哪个时空啊,这样我也会有故乡,也会有故人,那种感觉一定很棒吧。”顾念安看见斯初约在多情花边上的自言自语。她睁大了眼:“原来,多情花,是这个样子。”那是一朵千变万化的花,谁的眼里便常变作谁熟悉的样子。
“糟了。”斯初约见顾念安这魔怔的样子,叫了她也没反应,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一步一步地走着。
而在百里海辰眼中的世界里,那枯木是与黑洞交替闪烁着的出现,黑洞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到后来,枯木已经完全被黑洞的形状吞噬,他就是知道此时的顾念安是身不由己,既然一定要被吞噬,那我同你一起去。他纵步至顾念安身边,牵起她的手,随她一同跃入那黑洞。
“愿望,”顾念安闭上双眼,在一片漆黑里,原以为只会一直往下加速直坠的,却在跃身的刹那,好像被谁拽上了,下落得缓慢起来,“紫藤花开,那是谁的愿望,是我的吗?是挣脱开花的渴望,从紫藤花丛里窜出了被压抑已久的烈火,脱离开去,等到麻木迟钝之人的重拾。是它,牵引我来到这里的。”
“我愿无情无意,却并不欢喜。”顾念安这样想着有了一种觉察,仿佛有一半的自己脱身出来,看着另一个自己陷在四面八方飞来的情绪撕扯里苦苦挣扎,觉察到听见有谁在跟自己说话,:“那被隐匿的忽略的压抑的,终将绽放,她的使命源于此,而你的痛苦能让你进入他们的过往,帮助他们明白然后回去。”
“楠觅,是你。”顾念安在黑暗里闭目感受到流光树下楠觅的身影:“他们是谁?明白什么?又回到哪儿去?”
楠觅笑笑:“你即将到达的是我过去的一段时光,也是她的,你会渐渐明白的。对了,当你再次经过这棵流光树时,因为你的出现,愿望种子的落地,等你再回到来的主体世界,我应该已经消失在那个时空,别担心,我不过是换了平行时空存在,愿望种子的生长绽放, 会让我在那里的生活轨迹更有趣吧。”
“楠觅。”顾念安接受不了这消失那消失的,敏感的情绪何曾停止。
“别害怕。”楠觅笑笑。
顾念安被动继续前行,路过流光树,与楠觅别过。
“不!”顾念安莫名的歇斯底里。
“别害怕。”这次是百里海辰的声音:“有我在。”百里海辰两人已经在一片紫色的花海停留,黑色的暗云随着顾念安的情绪激烈越发向她进攻,被海辰的眼神一一击退,他将她拥入怀中护住,无意草随着他心动的起伏而散发的光芒照耀这紫色花海,对黑云来说是如火如雷的摧毁式力量,一一渐渐逃离消散。
顾念安的眼里,由心而生的幻象,翻滚的海面渐渐平静,“我为何而来,到底又在追寻什么,平常的日子怎么也遮掩不了一股又一股的冲动,那狂欢的脉搏试图冲破血管的热烈,而我却无能为力,我怎么这样让自己不喜欢。”一声深深的叹息略过,落入海面,在翻开涟漪后恢复如常,然后她看见了百里海辰的一双眼,温柔如水,这真的是无意草的灵息人的双眼吗?她稍稍用力地眨眨双眼,眼前的景象落地清澈,百里海辰确实正看着自己:“你还好吗?”
“嗯,”顾念安点点头:“你也来了。”
“嗯。没事就好。”在这个距离上,百里海辰见着顾念安绯红的双颊,眨巴的眼睛,不禁心又微微一动,怎么回事,自从那残花幻影里的触碰后,这莫名的情愫一次一次撞击着内心,越来越烈,“砰砰,砰砰。”他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而作为无意草的灵息人,那里,向来不该有这样的速度,甚至比常人都要慢许多的。不知怎的,他突然有了种不愿让她轻易发现自己这点异常的小心思,赶紧转过身:“没事就好。”
“是你们,”一个人影缓缓降落,只是他身上的生命气息比较微弱:“无意草与多情花,”眼眸里有一些惊愕,看了一眼,立即又转为恍然,自语:“这羁绊终归是断不了的。”而后道:“那边有个女孩,请你们帮我劝劝她,别让她伤害自己。”
见两人还不动,接着又道:“我是株魅,只能入梦与她见着,她是人,因着有一个树灵女孩的一丝残存的生灵气息化为执念依附在她的意识里,所以我能入她的梦,若她消失了,那树灵女子仅存的气息便也将销声匿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