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心动,但怎么能这么快就对一个初来乍到的人放下戒备?当初带她来的是李子,我和光头这才给了她些,为了这事还提心吊胆了一阵子,这次她要这么多,我们不敢给。”
“金姐,姐,哎呦,把我那一部分先给她行不?你看看,我都拿了钱了,关键是她真不能是假的啊,她要是假的这不天理难容?哪有人拿几百万出来打水漂啊,再说了,人家都直白说了,哪有条子,就算是卧底,哪有亲自出钱买货的,那不也犯法?要我说啊金姐,她也是为了自己孩子,其实我还挺羡慕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的,他妈妈为了他到处想办法,愿意砸这么多钱进来,也不放弃他,你看看我,用点小钱就打发了,恨不得我早点死在外面呢。”孙盼讨好地给金姐捏了捏肩膀,凑上去央求:“行不金姐,你跟光头哥说说,他手里现在不缺货呢,他最听你的了,你要是点头,咱这交易就成了,咱四六分行不,我四你六,求你了金姐。”
金姐皱眉,半天叹了口气,把他往外退了退:“行了行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先说好了,交易的时候不能在金迷,你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我把货给你,你去跟她见面交易,去之前先调查好周围的监控什么的,或者你直接选一个偏僻的地方,反正不能暴露咱们,条子最近因为北山那事查得更严了,不知道老大会不会暴露。”
“那不是好多好多年前就有了吗,十多年了吧,跟后来接管的你们老大没啥关系吧?”孙盼见金姐松口,顿时一飞冲天,跑到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开了瓶酒吊儿郎当地冲她晃了晃:“记我账上。”
“你傻啊,那上一个在这的不就是老大的父亲吗,他俩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想,其中一个出事了另一个还能好?”金姐伸手弹了他脑门一下:“嚯,熟了。”
“哈哈哈哈管他呢,反正咱们平平安安的就行了,先把这笔捞到,烦死了,家里那个傻逼上大学了,考得还挺好,更显得我不是东西了,零花钱都克扣了一半,再这样下去我他妈真要被逐出家门了。他妈的,反正我也不想回去,一群疯子,出生在他们家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孙盼一边骂着一边踢了地板一脚,眼眶却有点发红。
金姐又用那种哀伤的眼神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一瞬又回过神来,拍拍孙盼的头:“行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哪怕没钱,至少有个爱你的父母,可能你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了。”
孙盼干笑两声,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反正我们互相伤害呗,他们看不上我,我也讨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她也能有个家的话,再有个孩子,说不定她就收手不干了。金韧已经成长得完全能接过这个酒吧了,能打理得很好,一点都不比她差,就连一个小老板看上了她她都倔强得不肯走,就想留下继续干,她后继有人,曾经的梦想实现了一半,但她隐隐约约觉得她这辈子或许都不会有一个向往中的家了。
如果她能有个孩子的话,她会用毕生所有的耐心和爱来教育他爱护他,会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给他选择的勇气和权利,让他仔仔细细地体验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去看美好的景色。
可是大概这些都不会实现了。
“回去吧,我跟光头说了,可以给货,你找好地方,明天只许成功。”金姐端起酒杯和孙盼碰了碰,一口全都喝了下去。
严诚看了看坐在长桌两边的老古董们,翘着嚣张的二郎腿双手交叠在桌前,语气带着些笑:“怎么样,叔叔伯伯们,大势所趋,你们手里的股份不用我多说了吧?”
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不敢先发声。
“来,既然还是不懂那我就再说一遍,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呢?我的好父亲因为过于冒进而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孟弦妜,但严思霖叛变了,赶在杀手实施计划的前半天跑到芜云和孟弦妜交代了一切,孟弦妜顺理成章地躲过一劫,但他派出去的蠢货又搞砸了,引起了震惊全国的特大连环车祸,这点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在新闻上看到了,那个恶意加塞抢道的车主就是严峰派去的,一车四个死了三个,剩下的一个估计已经被条子扣回去了,所以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严思霖的背叛带来的是什么,我细数一下,爱女心切的老父亲在谈论重要的事情的时候也从不避讳她,她可以随时随地自由进出他的书房,所有的重要文件,不管她看不看得懂,她都是可以看的,她的手里掌握着严家的所有情况,只要她决定彻底和孟弦妜和条子合作,那我们是没有还手的机会的,而且她的动机是什么呢,严峰把人家的母亲给害死了,怀恨在心,有仇必报,严峰逃不过的。就这两件,我不用再说别的了,你们能明白事情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吧,他这次气昏了头,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去了芜云,我只能说,大概率有去无回,小概率就算回了青城,你们觉得已经接近疯狂的孟弦妜会放过他吗?股份其实我也不用这么着急,他一玩完,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撒手,这些东西还都是我的,只是我这么善良,念在你们为严家也做了不少贡献的份上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主动交出股份的,我还按照原来分红的百分之六十给你们,我也记你们一个情分。不愿意的......没关系,能活着走出这栋大楼我就再放你们一段时间。”严诚拿着一把枪转了个圈,笑着摸了摸它冰冷的外壳,歪歪头:“你们意下如何?”
其中一个老股东实在是绷不住了,站起来咬着牙道:“给你就是,你这样小心遭天谴!”
严诚笑得更嚣张了,舔了舔血红的嘴唇:“还是王叔上道,天谴不天谴您就别操心了,我这么年轻,死也死不到您面前。”
剩下的股东看了看黑洞洞的枪口,也都在对峙中败下阵来,咬牙切齿地交出股份起身走人。
直到最后一个人走出了会议室,吴法长舒了一口气,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哥,咱们做到了......咱们,咱们拿到了!”
严诚没有立刻接话,站在日暮即将来临的大楼里,盯着外面沉沉西斜的太阳久久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