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落到架子上的一瞬间,时勍感觉手指上有些奇怪的触感,像蒙了层东西似的,渣渣粒粒,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把手摊在眼前,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传过了他的脑子,激得他一身冷汗。
指尖是一抹薄薄的灰尘,对比他刚才因为用力而泛着粉色的指腹格外明显,他浑身僵了僵,探头往架子中间的空隙看去,确实没有卷宗挡着的地方都有一层灰,有卷宗的地方灰尘则是附着在了靠近外侧的封面处。
时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向方才触碰到的地方,确实在架子板上留下了三个淡淡的指印,光又照向卷宗,上面几乎没什么灰尘了,只有拿起来时不太会碰到的地方还能看出来有黑灰色。
他跟疯了似的给尹知远打去电话,接起来的第一句就急切地问道:“我进档案室之前你跟我说什么来着?”
尹知远云里雾里地挠了挠头,响了一会儿才说:“我好像说,要不今天晚上去吃火锅?”
“不是,讨论完这个之后你不是随口抱怨了几句,你说的什么?”时勍的语速很快,同时答案也在他心里呼之欲出了,那些模糊的话语逐渐清晰起来,最后一字一顿地和听筒里传来的声音重叠了。
“哦,我说真他妈邪乎,这个老档案室好多年没人去过了,结果昨天晚上我路过这边听见里面叮了咣铛一阵响,吓我一跳。”
时勍顾不上别的了,拉开门就往尹知远的办公室跑。
“你说昨天晚上?晚上大概是多晚?”“七点多吧,我刚吃完饭打算去找那个实习记者,路过老档案室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响,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老鼠,结果我又想了想,要是真是老鼠搞出来的动静,那这老鼠得有一米多长,所以我寻思可能是架子老了脆了有点塌,就打算去找来钥匙进去看看......”尹知远话还没说完就被时勍打断了,他往前凑了凑:“看了吗?是立刻就去找来钥匙进去看了还是耽搁了一会儿才看的?”
尹知远尴尬地笑了笑:“那个实习记者拉着我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说的我困得不行,到了九点多才把我放出来,我就忘了这茬了。你刚刚不是进去了?没有架子塌下来吧。”
“老档案室的钥匙都有谁能拿到?我的意思是不打报告的话。”“好多人呢,反正比我官大的都能,我也能,但是在大办公室里,和其他几个支队长公用的。”
时勍快速盘算了一下时间,他到达老局长家里的时候不到下午四点,两个人聊了大概一个来小时,五点半的时候他就已经到达了酒店门口,前后时间说得通,极有可能是老局长知道他要查下去后通风报信给了局里的某个人,让他去档案室毁灭了什么证据或者确认了什么事情。
他开始浑身发冷。
尹知远看出他的异常,拍了拍他:“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尹知远,你能不能调到昨天晚上那个时间段内老档案室的监控?”顿了顿,时勍补充道:“在不让别人知道的情况下。”
尹知远表情怪异地指了指自己:“大哥,我就是个缉毒队长,调不到的,你还不知道吗。”
不让别人知道,准确来说是不让局长知道。
时勍回想起种种的不对劲,身上一个劲地发冷,脑子却格外清晰,过了一会儿后他平静下来,盯着尹知远看了半晌,在他炸毛之前问他:“我问你,局长有没有特别关注你们队里的行动,或者在一些奇奇怪怪的点上比较在意?”
尹知远皱了皱眉:“嘶......你这么说的话,也不能说特别关注吧,但局长确实对我们队比较重视,队里有什么任务或者行动他也会经常问问情况什么的,当然不只是问我,其他队员都会时不时被他叫走谈谈工作,毕竟你也知道我们的工作性质特殊嘛,可能怕我们压力太大心理方面出什么问题。”
听起来很合理,但时勍现在只觉得不正常。
“那别的方面呢,刑警那边也会很重视吗?他们的工作不也是不容易吗,经常和一些重大刑事案件打交道。”
“时勍,你今天怪怪的,怎么去了老局长那里一趟回来变得疑神疑鬼的?”
时勍轻咳了两声掩饰过去,突然一把抓住尹知远的袖口:“先不说这些,你还记得老局长有两个儿子吧,其中有一个不是已经工作了,按照年龄来算小儿子应该也毕业了,你知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生活,在芜云吗?还是在哪里。”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八卦的,不过这个我还真知道一点,老局长的小儿子出国留学了啊,现在毕业了,没听说他回来了,应该在国外就继续工作了吧,他大儿子前几年还来过一趟,他们在办公室里好像吵了一架,不欢而散了,之后我就没听说过他大儿子的消息了,但应该不在芜云,因为老局长现在是一个人住,他老伴前几年就去世了。”
说完,尹知远看着时勍若有所思的神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瞪大,嘴巴张开:“我靠,你不会是......”
时勍警觉地冲他摇了摇头,然后点了点头,最后小声道:“只是怀疑,现在还没有证据,不过我会尽快想办法查下去的。尹知远,要不要跟我一起?”
尹知远没有犹豫,神情坚定地点了点头:“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