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ntz那边负责监听取证的人发给我的,严烁每隔两天就要经历一次长达一个小时的折磨,其中不包括对他的心理诱导和折磨,心理医生会反复帮他回忆那段灾难一般的经历,还会经常给他注射一些镇定剂之类的药物。”黎赦黑着脸看向蔷薇,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宋平和严峰撕成碎片。
“所以什么时候疗养院这边能行动?”蔷薇笑着捏了捏拳头:“太久没揍过人渣了老娘拳头都快生锈了。”
黎赦烦躁地揉了把头发,点上烟:“监听不算正当手段,得到的东西不能用作证据,所以这个要放到后面,至少要等孟弦妜那边拿到鉴定报告才能开始走疗养院这条线。”
“到时候这群人最好别被我碰到,不然我他妈一刀攮死一个把他们脸上挨个刺字让他们下了地狱都带着个‘贱’”
“呵,真把你牛逼上天了。”黎赦撇她一眼,弹了弹烟灰后觉得心里有气,一把拽过蔷薇:“走,爷带你给严家的傻逼添堵去。”
“干什么,你发什么神经。”蔷薇没好气地甩了甩胳膊,眼里全是嫌弃。
黎赦兴致冲冲地走到抽屉前对着一抽屉的钥匙挑挑拣拣:“严家那个傻逼女的,就是杨玉那个亲生女儿,她喜欢祁惑。”
“她不知道祁少爷和孟弦妜在一起了?人家小孟连家长都见过了。”蔷薇翻了个白眼,她还以为这是圈子里心照不宣的事了,没想到严贺佳这么没脑子。
祁惑和孟弦妜,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
终于选好了要开的机车,黎赦上下打量了蔷薇一下:“你骑哪个?那傻逼开了个奢侈品品牌店,我带你去找找茬。她就是典型的眼高于顶,除了她自己和祁惑谁都看不上,我就说读书很重要吧,结果人家非要搞什么艺术就辍学了,她爹给她买了个本科学历。结果美术学了一半人家又不爱学了,还说她二哥在法国学了那么久不还是那个样子,又要做自创的奢侈品品牌。她那个三脚猫功夫,不是找枪手就是自己瞎搞,反正去买东西的也都是要上赶着巴结严峰或者杨玉的。”
蔷薇从抽屉里随便拿了一把钥匙,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哦,你这么说的话我好像想起来了,这傻逼是不是当初小孟风头正盛的时候闹得最欢的那个?”
“对,就是她,我真的要笑死了。不过她虽然脑子缺根筋也没什么智商,但她做事毒辣决绝,所以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霉妒傻。”
蔷薇还愣了一下,才发现这是个谐音梗,笑得震天响:“哈哈哈哈神他妈霉妒傻笑死我了操。”
“大姐,你口红都快笑飞了。”“走走走,找事去。”蔷薇显然对这套业务很熟悉,拉上黎赦就跑。
另一边祁惑同样神情严肃地摘掉了耳机,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孟弦妜,她昨天从塔里回来就一直有些低沉,不过与其说是低沉,不如说悲悯。
不过祁惑并不打算瞒着她,相反他觉得孟弦妜应该知道一切真相,总比被蒙在鼓里然后接受真相一刀刀的凌迟要好。
“来,小姑娘,这个你也应该知道。”祁惑招招手。
孟弦妜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没有动,目光停留在电视墙两边的两盆龙雪兰。
花盆是上好的,龙雪兰却是廉价的。是孟弦妜搬家的时候带来的,孟女士生前很喜欢这两盆郁郁葱葱的龙雪兰,还给他们起了名字,但是孟弦妜早就不记得谁是谁了。
祁惑家的装修风格是冷色调的极简风,两盆龙雪兰放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孟弦妜也不知道为什么孟女士这么喜欢这两兄弟。
“皎皎?”祁惑走上前蹲下:“怎么了?”
孟弦妜低下头亲亲祁惑,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昨晚和今天中午梦见孟女士了,这次不是小时候的画面也不是她出事的场景。她来咱们家看我,夸我比她眼光好,然后她就要走了,走的时候指了指龙雪兰说养不活就不养了。”
祁惑看了看孟弦妜一直不甚在意自己却很争气的两盆草。
“是不是还说了别的。”
孟弦妜的视线停留在祁惑脸上,又越过他看向客厅被她练书法时写满字的水墨屏风,厨房的冰箱上也贴满了她住在学校攻SCI时每天给祁惑在便利贴上写的一句话,她眯起眼,看清了最上面一张写的是“今天有风。你遇我,枯木逢春。”祁惑对这句话很骄傲,他说,我遇见你就是枯木逢春。其实孟弦妜知道是她自己遇见祁惑以后才开始像个活生生的人。
顺着这张便利贴她又看见厨房里的厨具餐具,全都换成了自己最喜欢的银质,闪着凛凛的光。
好像这个家从头到尾都在她到来之后变成了最迎合她的地方,怪不得孟女士临走的时候对她说——
“妈妈要走了,但是看到我的小月亮幸福,我就放心了。”
孟弦妜面无表情地重复着这句话,语气也是平静的,可是祁惑的心猛地揪了起来,下坠般疼。
“祁惑,我问她为什么走,她不怕她走了以后别人都欺负我吗,你猜她怎么说。”
祁惑摇摇头。
“她说她的宝贝是很厉害的人,还遇到了很爱她的人,不会受欺负的。”
孟女士的脸上是很幸福的笑意,她恋恋不舍地看着孟弦妜,眼里闪着泪光,却没有再上前。
她打开了门,目光最后一次落在孟弦妜身上,细细地描摹她的轮廓:“孟弦妜小朋友,要跟妈妈说再见啦。”
就像以前抱着小小的孟弦妜放在了幼儿园门口,爱不释手地亲了好几下才松手:“段弦妜小朋友,要跟妈妈说再见啦。”
梦里的孟弦妜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转头看见了更小的孟弦妜,软软粉粉的,眉眼弯弯,努力挥着自己的小手,虽然不舍,但还是乖乖地大声说,妈妈再见。
手不自觉的有些颤抖,孟弦妜抬起头,觉得自己的眼泪大概是不合时宜的,所以又让它们打道回府了。
孟安柔站在门口笑着,可身后有柔柔的光,孟弦妜已经看不太清她的脸了。
于是她知道拖不下去了。
还在颤抖的手慢慢抬起,和身后小小的孟弦妜重叠,她开口,声音如常,带着微微的不会被孟女士察觉的哽咽。
“妈妈再见。”
妈妈再见。
孟弦妜低下头,看见祁惑眼尾染上了晚霞一样的颜色,眼里闪着和孟女士一样的光。
“祁惑,不哭。”眼看眼泪就要掉下来,孟弦妜也蹲下,抱住祁惑亲亲眼睛:“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人里面,我就只爱你了。背叛我的话孟女士会把你做成肉馅包包子的。”
祁惑声音哑的厉害,像抽了一夜的烟,他伸手扣住孟弦妜的手贴向自己的心脏:“孟弦妜,不怕你笑话,但是这颗心说不管它存在多久,它永远都为孟弦妜跳动。”
“我好爱你,祁惑,从你还不认识我开始。”
孟弦妜摸摸祁惑的头发,低声说道。
那一刻,祁惑恍惚听见心脏擂鼓如摧,只觉得这辈子都完了。
这颗心对孟弦妜认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