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抠紧的脚底板瞬间松开，周勋沉下脸扭过头看向说话那人。
半点儿都没感觉到不妥，那人大喇喇地夹着菜，口中还依旧在放着狂言。
“这坏人呐，是藏不住的，总有拨开乌云看到太阳的那天。”
“你们都等着吧，我话就放这儿了，那姓周的当不了多久的厂长，迟早要灰溜溜地滚蛋。”
“就是不知道是会被送去劳改还是直接拉到刑场去打靶喽。”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有人都率先牵起了话头，整个大堂里其余的食客们不甘寂寞，纷纷开嗓。
可能是单纯，可能是蠢，又亦或是别有用心，对周勋带着不满情绪的人竟是占了大多数。
甚至于后边竟然有人还恶意地揣测起了整个老周家的成分问题来。
听着他们在争论，二虎忍不住站起身，面色涨红，鼻孔里也在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
“你们懂个屁，报纸上那都是胡乱写的。”
“总不能他们写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吧？”
“就是”一旁那个年长的食客也打抱不平道，“真要是像报纸上写的那样，为什么现在人家还好好的？”
眼见着新一轮的争论即将开始，陆荷花黑着脸呵斥道，“吃饭就吃饭，你们的屁事儿怎么这么多呢？”
指着最先唱衰的那个，陆荷花更是直接道，“你赶紧吃吧，吃完就滚蛋，我们家以后都不做你的生意了。”
那人颇有些恼怒，扔下筷子抬脚就走。
临到门口还冷笑着又嘲讽了一句。
“奇了怪了，他们三厂的职工想捧臭脚我还能理解，你一个开饭馆子的凑哪门子热闹？”
“陆老板，该不会是你们家也和那人有什么利益往来吧？”
“堵我一个人的嘴容易，想把大家伙的嘴都堵起来可就难喽。”
“奉劝您一句，别的地儿咱们不论，光是这四九城里就有上千万人，不怕死的可多着呢。”
“总有人敢站出来说真话的。”
陆荷花气得不行，还想要追上去和他争论，结果却被周勋给拦住了。
“算了算了，一个小丑而已，让他蹦跶会儿呗。”
“走吧，你带我去楼上包间看看。”
深吸了口气，陆荷花点点头，扭身便领着周勋到了二楼。
和一楼的格局不同，陆家饭馆的二楼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
刨去过道之外，剩下的都是包间。
在设计之初，考虑到了客人的隐私问题，整个偌大的二楼拢共也就设了六个包间，每一个都不相连。
随意挑选了个边边角角的包间坐下，等关上门之后，周勋叹了口气问道，“前几天也是这种情形吗？”
陆荷花聪慧得很，立马就明白了周勋想了解的是什么。
脸上依旧是余怒未消，陆荷花愤愤道，“我问过大奎他们了，从报纸出来起就有人在说些难听的话，只不过像今儿这样的还是头一回。”
“那些人简直太可恶了，都没有和你接触过，怎么就能肯定你是个坏人呢？”
被陆荷花的表情给成功逗笑，周勋顺手抓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满满的一壶茶。
“我本人都没生气，你这么生气干嘛？”
“喝杯茶消消气儿。”
接过那杯茶一饮而尽，陆荷花显得极为不满。
“我就是看不惯那些人总是夸夸其谈。”
“你做的好事儿他们都记不住，怎么报纸上乱写几句他们就一直记着呢？”
“我哪儿知道呀”周勋无奈地耸了耸肩，“快别生气了，赶紧去厨房给我整一桌子菜来。”
“听陆师傅说你最近捣鼓了几道新菜，吃着还不错，我可得好好尝一尝。”
话题被成功带偏，陆荷花格外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你等着，我现在就下去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