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府内,勤王载铮和布政使司彭越望着院内一堆长刀发呆。
都指挥使邬佐道:“这是工部新打造的对付倭人的长刀,用了上等的材料,只是制造工艺复杂,首批仅造了两百把。”
载铮道:“邬将军,这是你的擅长,本王就不过问了,只要将士们用得好,就上奏朝廷,再问朝廷要。”
邬佐拱手:“末将就领了这批刀,快要入冬了,今年的冬衣朝廷还未下发,也请彭大人和王爷同末将一起向朝廷催催。”
彭越点头。
今年朝廷财政吃紧,他是知道的。夏天先是天气炎热,几个省干旱,后来又暴雨,安徽、湖北、河南,包括他们山东,都暴发了洪水。朝廷下拨了大量的救灾款,中央的税收今年并未如往前般增税,反而还降了一分,无疑也是让朝廷少了很多收入。
他理解皇帝的做法,年年增税,纵是山东这样的富庶之地也压力不小,更别说一些穷苦的地方,百姓自是拍手道好,但国库吃紧,官员的俸禄减了,就不免有些怨言。
他上书给皇上,皇上的批复意思很明显,要大家与国家共患难,这也该的。不能好的时候共享,难的时候不共担,也对不起皇上对他们的信任。
只是,守护地方的官兵是不能忽视的,或者说是不能怠慢的。他们当兵久了,自恃对朝廷有功,不免有些傲态,也有了脾气。俗话说的“兵油子”,身上的痞气倒是比强盗更盛。
彭越多次和邬佐提起,他总不屑道:“彭大人,如果觉得末将带兵不行,你来。”
彭越便住了嘴,西北有李锐,东有邬佐,南有陈宏儒,三位骠骑将军,为朝廷守着大门,谁也得罪不起。
他望了一眼载铮,他冷着脸不说话。皇上服了道士的丹药中毒,道士是由他勤王带到宫里去的,他这些日子总是心神不宁。
他从官牒中得知的消息不全面,主动上书给皇帝请罪,皇帝竟然没有回复一句话,更让他捉摸不透。
在得不到皇帝明确的答复前,他不想参与任何事情,谁知道会在哪里惹怒了皇上,好歹活到了这把年纪,他还想着子孙太平,永享富贵呢。
想到这里,他淡淡地道:“这山东的事,由彭大人和邬将军管着就成,本王就不操这心了。”
邬佐微微一笑,挥手让士兵进来将刀取走,冲勤王道:“王爷,末将先告辞了。”又冲彭越拱手,转身离了府。
彭越望着他的背影道:“这为将也好,为官也好,在地方久了,不免都生了根,有了势。”
转身走进大厅,给勤王倒了杯茶,道:“王爷,你有没有想过入京找皇上?”
载铮进了来摇头道:“我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觉得王爷可以先去套套琪三的口风。”彭越闪着眼睛,“他最清楚皇上的想法。”
载铮手中的茶杯停在嘴边,沉思道:“不是不可,只是琪三与我关系并不亲。”
“你毕竟是他亲伯,修王对他那样,他还不是为修王讲了好话,让颍璜继了王位。”
载铮喝了茶,又摇头道:“皇上不曾召,我怎能入京?”
“王爷可以先给他写封信,看看他如何反应。”
“不妥。”载铮仍是觉得不踏实,载钧登基他就来了山东,别说和承琪没见过几次,他与载铭的关系也一般。
小时候欺侮过他,只不过载钧登基,他站对了队伍而已。现在让他给承琪写信,万一把话说死了,就没有退路了,如果他再在皇帝耳边说几句难听的,他这件小事就成大事了。
何况,他心里面还有一个疙瘩,可不能轻易地碰的。
“我再想想吧。”载铮将目光投向天空,厚厚的云堆在蓝天上,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他叹了口气:“又要下雨了。”
秋名带着几名小太监到了平王府,拿着清瑶的纸条给承琪:“公子,贤妃娘娘要拿这些药材。”承琪扫了一眼纸条,密密地写了很多药材名字。
他笑道:“秋公公拿了便是,我让人带你们去。”他唤来一名家丁,带太监们去后院的药房取药。
清瑶在每个放药材的抽屉上都写了名字,照着名字拿倒一点都不难。秋名指挥着太监们将药材取出并放置在带来的盒子里,一边对承琪道:“贤妃娘娘还有一首诗让奴才念给公子听。”
承琪感到奇怪,道:“有劳秋公公念了。”
秋名道:“梓泽春草菲,渐离击悲筑。南寺远禅师,声微觉夜阑。”
承琪听了更是疑惑,问:“公公可曾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