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日,海洲镇收到了江北督师府的调令,命刘文耀自备粮草军械,出精兵一万,于十月初五前奔赴河南归德,受兴平伯高杰辖制,共同攻打仍被顺贼占据的汝州、南阳,收到调令的还有江北的其他军镇,以及河南、湖广等地驻军。
此令一出,诸镇哗然,先不说自备粮草军械这一条,为朝廷打仗,出人出力还得出钱,全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皇上还不差饿兵呢,再者,前一段时间为了酬谢满清鞑子,可是一口气出了十万两白银,三十万石米粮,难道满清鞑子金贵,自家就下贱不成?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所点到的这几家兵马,无不是顺贼的手下败将,先说拥兵最多、实力最强的湖广左良玉,私心甚重,前期流寇势单力薄的时候,他奉行的是养寇自肥,可养着养着,却养出了个庞然大物,自崇祯八年后,他在与流寇的作战中,就越来越力不从心,败少胜多,到后来更是被倒追着吊打,实力最强的顺贼自不必说,甚至是逊色许多的西贼,也开始骑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颜面扫地,最后京师危机,崇祯一连下了十几道诏书,命他进京勤王,可他却已被流寇打出心理阴影了,未敢派出一兵一卒北上。
其他几家藩镇比起左良玉来,还要再差上许多,所以调令一下,阴奉阳违的居多,除了泗州高杰这个愣头青,被督师史可法用大义一激,就上杆子积极操办了起来。
九月二十七日,刘文耀收到了高杰的私信,约定其到淮安一叙,商谈出兵事宜。
对于高杰,刘文耀观感不错,有心卖他个好,结个善缘,而且之前也得到过其的帮助,正该礼尚往来,至于出不出兵,怎么个出发,那是后话,总之人先到了再说,所以放下了手头的事情,欣然赴约。
淮安府虽然经过了几场大乱,民生大不如前,但毕竟是运河枢纽,江淮重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高杰之所以要约定在这,也是因为战事需要,运兵筹粮,都离不开漕运,还可以沿着运河、黄河水道直接奔赴河南,等同于古代的高速公路,有便宜的法子,自然是要首选。
淮安府的醉仙楼内,高杰坐了主位,刘文耀坐宾位,其余还有诸多泗州镇将校作陪,都是粗直豪爽的汉子,所以没那么多繁文客套,勾心斗角,几杯酒下肚就亲如一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高杰直奔主题,道:“刘兄弟,此次攻打河南,你可得帮哥哥一把,史督师让我挑头,那是看得起我高杰,士为知己者死啊,怎么的也得把差事办好,可直到现在,紧催慢赶,其他几家却连一点动静也没,着实没把我放在眼里...”
史可法虽然气节上不亏,但行事上却着实成问题,身为督师,得罪人的事情他是一点不沾,躲在后面唱红脸,却把高杰推出来做这个坏人。
刘文耀面露难色道:“大哥,这差事可是个实打实的苦差,朝廷是想要马儿跑得快,又想让马儿自己去割草...”
不等说完,一名泗州将校就气愤填膺地道:“可不是,朝廷也太不把咱当回事了,总是拿国库空虚来搪塞,这话说出来谁信,前些日子,可是一口气白扔了十万两银子,三十万石米粮,要我说,就该好好问问督师,咱们是不是小老婆生养的...”
“行了,虎子你就少说两句,今天有贵客在,提这些不高兴的干嘛,再说了,何时短过你的吃穿?”
“一码归一码...”
“球货,你今天还来劲了...”
见两人就快要杠上,刘文耀连忙打圆场道:“都是自家弟兄,没必要为小事伤了和气,来,喝酒,喝酒...”
被唤做虎子的将校名叫李成栋,是高杰手下的副总兵,刚才在换盏的时候互相介绍过了,对于这个人,刘文耀有些印象,在来自后世的记忆里,似乎还是个出名的人物,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有哪些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