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这话说的,不知道是带着几分偏见,还是真的看出来什么了。
直勾勾地盯着齐婉,让她发毛。
她连忙扶了下发间的珠钗,顺着额角的碎发。
齐婉知道,谢成最瞧不得自己这样,早间她身体不舒服,不小心跌倒在地时,衣角上才不过沾了些灰尘,他都能将人冷落上好几日不管不问。
齐婉走上前去,小心踱着步。
“王爷说的哪里话,妾身不过是听到了动静过来瞧瞧,只是没见着您的身影……”
齐婉自知身上凌乱,没敢去靠太近,只是打量着谢成的表情,由此去判断江伏虞的情况。
若当真是宝贝疙瘩,她不得不考虑这位新寻过来的‘小王爷’所说的内容。
“这位是姐姐的孩子吧?”
齐婉说着,看向江伏虞,语气透露着心疼。
“这都长这么大了,又受了这么些苦难,王爷往后可得好好待他。”她低眉擦拭了下眼角,当真落了几滴泪,眼睛红红的。
伤心的恰到好处。
谢成没去看她,往旁边坐了坐,有句话倒是听到心里去了。
江伏虞的这双腿,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一直都是谢成所在意的点,即便他能给江伏虞荣华富贵,可这双腿,谢成一辈子都弥补不来……
“自然会好好待虞儿,本王的一切,都是他的。”
只是这话不知是道给齐婉听的,还是讲给江伏虞的。
谢成打量着屋子内的布置,觉得还是过于素净,空旷了些。
“府里面不缺好东西,回头从库房里给你选些好物件。去年新进的瓷器瞧着就不错,摆在那里正合适。”
谢成在屋里转了一圈,他背着手,指向房间的雕花梨木柜上,觉得这个位置就不错。
他第一次做父亲, 第一次去尽到身为父亲的职责,面上是掩不住的激动。
只是心里有些遗憾,若是此时此景,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齐婉,是汝汝该多好。
齐婉站在那里,一动未动,她看得出谢成在怀念。
在这二十几年里,她见到过无数次这样的谢成,见到过无数个谢成。
千万种温柔。
可一对着自己,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甚至连副眼神都吝啬给她。
到底是江伏虞开口打断了这片沉静。
“父亲不必介怀,儿子觉得这里布置的甚为不错,不需要再置办些别的。”
“那处光线不好,不适宜。”江伏虞像是思考过的,去回应谢成的话。
江伏虞,并不是第一次称呼自己为‘儿子’。这两个字眼,他仿佛早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
早在江府,就已经习惯了。
至于成为谁的儿子,江伏虞不甚在意,只要能让长春过上好日子。
他所求不多。
谢成一愣,回忆被打断开来,他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儿,眼眶有些湿润。
谢成只觉得,是江伏虞过的太过于苦楚了,才会去考虑那样多。
别说是瓷器,就是把库房的钥匙摆放在那里,他都觉得可行。
不可惜。
谢成回到椅子上,倒了杯茶水尝了口。
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
“早你娘亲在世时,我们一同为你取过一个名字。”
“谢钰。”谢成顿了下,意思很明显。
江伏虞垂了眸子,眉头微微皱起,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
他对于父亲母亲这两个身份,不太敏感,也不太渴望。
觉得能活下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