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轻轻“嗯”了一声，“你便是陆文睿最小的那个外孙女？”
身为罪人之后，这种话题或许是羞于启齿的，云葭却不在意，她向来是个坦坦荡荡，有一说一的人。
她正要开口回答，不料，一个熟悉的男声竟十分刻意地咳了一声，仿佛是在有意提醒什么。
大殿上本来就鸦雀无声，一片庄严肃穆的景象，这咳嗽声一响，显得尤其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声音来源望去，云葭也抬眸瞟了一眼，却看见了高台之下，坐在官家左手边的正是朝中新贵，楚珩。
这时，官家竟爽朗地笑了起来，指着楚珩道：“大伙瞧瞧，朕不过问了一句，楚卿这就打算护短了？”
“哈哈哈哈哈哈！”
在场的臣子们无不是附和官家开怀地笑了起来。
说到外祖家云葭并不紧张，可是莫名其妙地与楚珩捆绑，她的心反倒七上八下的了。
汴梁城赫赫有名的黑煞神，她可惹不起，尤其官家还觉得他们是……那种关系。
云葭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官家恭敬地叩了个头，道：“官家圣明，小女确是陆文睿的外孙女，此次进宫也是为了弥补陆家船队的过错，小女戴罪之身，又与楚大人萍水相逢，着实不敢高攀。”
官家不过是开个玩笑，云葭这么正经，反倒令他一噎，下首的臣子们也是面面相觑，不知应该继续笑还是不笑了。
还是圣人善解人意，出言打了圆场，“难得你倒是个诚恳又有担当的孩子，单凭这句话，吾便能确定你品性纯良，不是巧言令色之人。你莫要紧张，相处久了你便会知道，官家只是平日里爱说笑而已，其实是尤其和善好相与的。”
云葭又是恭敬下拜：“谢圣人提点。”
官家身为男子，自然没有圣人心细，他半信半疑，道：“哦？单凭一句话，圣人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吗？朕倒要试试，圣人看人准不准。”
官家对云葭道：“朕问你，你可认得楚大人？”
云葭拿捏好分寸，答道：“楚大人是为大同国收复了十三州的大英雄，想来汴梁城应该无人不识。只是，小女虽认得楚大人，却不代表楚大人也认得小女。”
官家心中有数，又问道：“那朕再问你，你可撕了陆家药铺的封条？你得了谁的准许，竟然连朕亲自下旨封的封条都敢撕？”
官家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云葭不免觉得头皮发麻，黑煞神她得罪不起，白煞神更是得罪不起，她只能咬着牙回答：“没有人准许，一切都是小女自己的主意。当时小女救人心切，心想着官家仁慈，若是官家在场，也一定会同意小女撕封条取药，便自作主张撕了……”
“不过，事后小女又给粘回去了，粘的与之前丝毫不差，应该也能表示小女对官家无上的敬意了吧……”
云葭试图往回找补，可是说着说着，自己都没了底气。
官家却十分有成就感地笑了起来，“圣人且看看吧，这便是你一眼就看透的品性纯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