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为何要这样做。
他再也没了那样温和干净的笑容，他偏执又疯狂，“吉兰，我以为等我们出宫了就能过上想要的日子，可是不行。”
“以后，你是皇上的女人了，那我呢？”
“我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你的身子也给了皇上，那我就只要荣华富贵了。”
“吉兰，你成全我好不好，我知道你爱我，你就满足我这一个小小的要求吧。”
“吉兰，这是你欠我的。”
我止不住颤抖。
什么时候姜晏变成了这般模样？
没有荣华富贵，他便要毁灭。
从我的梦变成我的噩梦，也只需要在宫中蹉跎几年而已。
我求了俪皇贵妃送他出宫。
可是我的噩梦还没有结束。
姜晏出宫之后的许多个夜晚，我的心里都回荡着那句“吉兰，这是你欠我的”。
或许真的是我错了。
早在当初，我成为了皇上的后妃时，我就应该清醒，我们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当我成为太嫔后，我看过去的路，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已经走了这么远。
当太嫔比当后妃更寂寞清静，但我却觉得很是自在。
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圆明园侍弄花草的日子，只是身边少了一个人。
不过，这日子逐渐又喧闹了起来。
俪贤皇贵太妃和太后、柔惠太妃三人日日都要打上一下午叶子牌，因为三缺一，所以总是叫我、淳太嫔或者欣太嫔、敬勤贵太妃几人凑数。
但我们几个人是不爱打牌一党，所以总是躲着她们仨，生怕被拉去输钱。
嗯，对，我们不爱玩主要是因为容易输钱。
我有一只特别喜欢的簪子，是木雕的。
俪贤皇贵太妃看它雕工精致，非要我将它拿去做筹码。
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一根木簪子？也不是用什么名贵木材雕刻的。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自打那簪子离了身之后，我就再也没做过噩梦。
哎，我都糊涂了。
跟你们讲这些故事的时候，我已经七十六岁了。
有点糊涂了。
这只簪子，似乎是我在圆明园的时候，姜晏为我雕刻的。
姜晏后来怎样了呢？
自打俪贤皇贵太妃薨逝后，太后就变得喜欢出宫礼佛祈福了起来。
我们有时候也跟随。
有一年正值七夕，我们去了甘露寺祈福。
太后带我乔装打扮成了寻常妇人去逛大集。
谁知道没多久我们走散了，回过头身边只有槿汐姑姑了。
我着急了，槿汐姑姑说小允子跟着太后呢，让我别担心，允公公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我信了。
我和槿汐姑姑走着走着，突然扑出来一个瘸腿疯乞丐，抓着我的裙角对着我大喊“娘子”。
我吓坏了。
关键时刻，允公公一下子出现了，将他拉开。
我看太后已经回来了，便知道要回甘露寺了。
离开前，我看那乞丐蹲在那里，眼前的地面被泪水打湿了一片。
我于心不忍，将身上带的一袋银子给了他。
后来，允公公告诉我，那样给银子他是会被打被抢的。
我问了那个乞丐怎么样了。
允公公说：“他银子都被抢了，可那个钱袋子，奴才瞧见他抓得紧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