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嫔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她眼前交错着几人的面孔, 最终定格在了妹妹乌仁图娅脸上。
前阵子她终于能和妹妹自由通信,才知道当初海月劝过她为了姐姐的前程去栽赃安陵容,她却觉得不应当去做坏事,哪怕那样做还可以得到卫临。
她摇着头,“不是这样的……要不是我存了害人的心思,也不会连累到八阿哥。”
桑花连忙道:“不是娘娘的错!娘娘不是害人,只是为了八阿哥的锦绣前程和科尔沁部的荣耀罢了。”
“长生天在看着我呢!”宁嫔又哭又笑的,“我错的彻头彻尾。科尔沁部的荣耀,永远不会属于一个心灵邪恶的罪人。桑花,你错了,我也错了。”
说完,宁嫔飞快地跑开了。
桑花没有追,她知道,博尔济吉特·塔娜,已经不是科尔沁部最好的棋子了,或许她应该转投那位博尔济吉特贵人的麾下了?
塔娜睁着无神的双眼,双腿麻木地前行。
她突然觉得自己和年世兰是多么地相像啊。当日她嘲讽年世兰的眼中无波动,如今自己又比她强多少呢?
可她明明是科尔沁部最尊贵的小郡主,是草原上的明珠。
塔娜走向了宝相楼的方向,她要去看看年世兰。
宝相楼中,年世兰正在剪烛芯,她没戴女尼帽,一头乌发披散在身后,旁边的乔颂芝仔细看着她的头发,道:“娘子,你有白发了。”
年世兰闻言没有所动,只是道:“今儿个是除夕呢。”
听到动静,年世兰回头看过去,只见门口站的正是那日扮做宫女来找自己的宁嫔。。
年世兰看了一眼,又转身回去自己晾晒衣服了。
见到年世兰没有反应,宁嫔索性自己抬脚走了进去。
“塔娜见过静澄师太。”宁嫔对年世兰行了一礼。
年世兰继续没有反应。
宁嫔站在那里,静静等着。
等到把盆里的衣服全都晾晒了,年世兰才回过头道:“若是施主只是来讨一杯茶喝,贫尼这里尚有二两粗茶供人解渴。”
宁嫔虽然上次已经短暂见过年世兰了,但只是想当然以为她那是失败者的灰心丧气。
可如今自己也成了“失败者”,她反而能品出年世兰的不同了。
自打入宫以来她也算是见过许多女人了,柔软的,聪明的,天真的,直爽的,冷淡的,这后宫中的女人就像御花园里的花儿一样,各有颜色,样样儿都不同。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便是欲望,对于在后宫生存和攀登源源不断的澎湃欲望,这份欲望像是御花园里滋养花朵的泥土一样,滋养着后宫所有的女人。
但在年世兰的身上,看不出任何欲望,不是失败后的灰心,不是心如死灰,亦不是看破红尘的洒脱出尘,而是无欲无求的麻木。
宁嫔觉得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掏出刀架在年世兰的脖子上,她也只会平淡地问一句:“请问施主是要去我性命吗?”然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平淡面对杀人凶手。
“宝相楼本在六宫之内,如何能不问红尘中事呢?”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宁嫔和年世兰同时转身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