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少年用尾巴蹭了蹭脑袋,弱声答道,忽见怜无身处之地有一片血迹,才发现她身上有一个大洞,“你受伤了?”
“嗯,不然也不能被逮住,人族总爱用这些阴招,防不胜防。”
“我帮你疗伤。”
“你?你自己还没化形呢,怎么帮……我!”
话未说到一半,眼前的小白蛇已幻作一个飘然俊朗的少年。
“你……你……”怜无说不出话来,她仰头望着,怎么也没法将眼前这貌美的少年和刚才那条毫无气力的小白蛇联想到一块儿。
她正要说些什么,已经被少年抱在了怀里,她突然觉得他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了。
“别急,很快就好。”
一眨眼,怜无的伤口便痊愈了。
“原来化形的好处这么大。”怜无心里默默道。
“小兔子,你怎么不说话了?”
怜无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又欠了白蛇一回。
“长风,我会报答你的。”
长风笑了笑,道不用。
“不!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长风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里?”怜无觉得脖子有些酸痛——从方才开始她就一直在仰视他,他站起来之后,她的脖子伸得更长了。
“我还有事,得走了。小兔子,你多保重。”
“我叫怜无,记住我的名字——怜——无!”
少年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好,小怜无,我得走了。”
怜无一瞬如同被定住一般,缓过神时,长风已走出去很远了。
“喂!你能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吗?”怜无执着地望着少年的背影,很久,远处才飘来两个字,温柔而坚定:沧海。
“沧海很远的,”她大声喊着,少年已然听不见她的声音,她又轻轻道:“祝你一路顺风。”
此后,长风一路都未曾遇到什么危险,他翻山越岭,腾湖跨海,总算抵达了沧海。
沧海之周,青山峻岭,茂林葱葱,山下,是茫茫绿野,映着天穹,壮阔雄伟。
沧海之边,有重兵把守,长风进不去,只能等待着神君出海的日子。
在那片绿野上,聚集着许多想要进入沧海的生灵。有些是想永远留在沧海,得沧海庇佑,再也不用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有些则只想一睹沧海风景,或是神君风采,还有的,则是长风这样,想要永远追随在神君身边的。
来者是客,沧海自然要迎客,但沧海也不是什么收容所,这些人,也需得经过考验才能留下。沧海之所以成为万河之主,是因其独特的地理优势,更因其水与别处不同,这些水在其他地方是普通的水,可在沧海里,便是能荡涤生灵之水,寻常生灵一般入不得这水,也无法在沧海长久地待下去。
但来都来了,总要试一试。每天,都会有很多生灵徘徊在沧海之边,神君也不闲,所以选了个固定的日子,每三个月出海迎客,将这些生灵安排妥当。
长风来得不巧,没赶上前几日见到神君,便需再等上三个月——一万年都过来了,还耐不住这三个月吗?
然而第二日,他便见到了那位心心念念的星河神君。
“你们看!那是什么!”
“是神君吗?”
“这是怎么回事儿呀,不是说三个月以后神君才出海吗?”
“好像真的是神君。”
随着海边重兵的参拜,众人确定,那人便是星河。
星河自海中央升起,人如其名,眼若星光,头悬一川——那是他额间的印记,一“川”字模样的符纹,他的瞳孔半金若星,半银若月,是以父母为之取名“星河”。
“诸位稍安勿躁,听闻山岸之江突然泛滥,本君要前往施救。诸位,愿同去者,便随吾后。”
说完,他便幻成一道半金半银的光向山岸飞去了,多半生灵也跟了上去,长风自在其列。
原是那江中蛙族为了族老之位起了争执,各施其法,操作不当,一个不小心便发了大水,殃及了周边城庄。
眼下,蛙族众人正在下面跪着,求神君指条生路。
星河长叹一声,“周遭生灵何其无辜。尔等之生死并不在吾手,此事吾既已知晓,上界恐更明了,吾,救不了尔等。”
“求神君可怜,本是我族内部之事,我们并非有意伤及无辜啊!”
“罢了,尔等先与吾一同治住这水患,后事再论。”
他转过身去,向跟上来的众生灵问道:“诸位可有什么办法治这水患吗?”
众人皆默不作声。
水患一事,自有人执掌,沧海周边,也有星河护佑,他治过的水患无其穷,又何须问得着旁人。只是他一个守海神君,来来回回办的事都脱离不了一个“水”字,因而那些想要追随于他的,若没些本事或天赋又能在沧海生存多久。他问,只不过想给他们一个展现的机会罢了。
他望着众人摇了摇头,正欲施法治水之时,一个坚定的声音透过人流传入了他的耳中:“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