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祁语气态度还算温和。
徐宴之和奉均都见过苏玉堂办差,绣春刀就没有合进鞘中过,刀上的血干涸后又染上,反复之后已变作一把散着杀戮气的血刃。
让人见之一凛心生恐怯,连着手下都是畏他的。
“把人送回去。”苏祁回身,冲奉均勾了勾手。
他扬高了声调道:“收了钱就乖乖闭嘴,指使你们的人自然也是只出钱不管人命,脑袋可得好生看护好了,别要钱不要命!”
奉均板着脸走过来,将刀自鞘中抽出,锐利刀锋一亮,迅速将一众人吓的撒腿就跑。
奉均朝苏祁拱手:“副使,属下将人送回了。”
苏祁冷着的脸,瞬间垮塌,忍着笑:“你这方法省时省力,那我自己来也成。”
徐宴之见到人堆里,刚才还是跛脚的,现在逃的飞快。
他不动声色的扬起唇角:“赵知府可认识齐闻山?”
赵延立马点头:“认识,齐先生是下官的门客。齐先生一画难求,下官便想了各种法子,好不容易才将齐先生留为门客,比几年前下官参加科考拿名次还难上几分。齐先生当属旷世奇才,却未得先皇赏识,可惜了。”
他长叹了一声,而后抿着唇再也没有往下言语。
“那他家住何处?”
赵延上车后将宽袖折起,伸手往城西指去:“城西有家戏苑,外挂了面黄旗,见着后就往右拐,有处独僻的小院子,就在那。”
苏祁刚想插嘴说,他不是知晓齐闻山的住处时。
徐宴之忽然撩起了车帘,赵延立马变了脸色。
他惊呼一声:“少卿大人这是作甚,私自掀帘查车此非礼道。”
“抱歉。”
徐宴之在车内扫视一眼,自顾自的将车帘合上,退至一旁:“赵大人方才在车内藏了什么人。”
“少卿大人何出此言,这马车虽能容下四人,但下官为何要藏人呢?”
“齐闻山的居所我知晓,与方才赵大人口述的不一致,这车上确实未藏人,只是赵大人此行并非是去探亲吧?”徐宴之一手搭在马车窗上,防止马车行进。
苏祁闻声而来:“赵大人下车吧,他不能私自搜查,我可以。不管是否奉皇命,若怀疑你,你只能受着。”
赵延脸色沉凝,重重叹了口气:“不必了,下官交代。”
他自衣襟内掏出一张密函递给徐宴之。
徐宴之接过未看,问道:“你和俞尚书本就是一个道上的人,他拿你的独女要挟,你才会附庸他的门下,错谁都会犯,只是这后果赵知府能否承担得起自己怕是从未想过。俞尚书乃前朝开疆功臣,重罪能轻,轻罪能免,陛下绝不会忍心下杀手,而你就不同了。”
自然不同,无门第无功勋,仅仅是一方城池中的小县官。
赵延布衣出身,家中长辈对他寄予厚望,虽中了进士却没贵人相助,来了平秋任职至今,资业平平,已无升官之望。
赵延苦叹道:“少卿大人不必循循善诱,下官自知不是个体恤百姓的好官,但从未包藏祸心,俸禄能养活一家老小也知足了,只是难扛重压。齐先生有句话对下官感触很深,各家把门第看的重,但一国之中哪处都是如臂使指,没有小集焉能成大。俞尚书愿放过家女,下官满心欢喜,可踏上此路便再无回头日了。”
徐宴之眸光冰凉,即便发丝浸在日光下也如裹上寒霜般凌寒。
他脸色微有怫然:“四皇子养兵要与太子谋储君位,俞尚书一直崇信先皇强兵之治,唯恐天下不乱,你若不曾包藏祸心,为何会与他们为伍,苦极凶极都不过是掩藏假心的借口罢了,难舍唾手可得的报偿。”
“少卿大人确有道理,为官者不是图名便是谋利。”
赵延下了马车,招呼衙役打道回府。
“四皇子起兵谋反虽是忤逆,少卿大人站了太子殿下的队,自然不会去看四皇子的德行。”
周围百姓见者避行,徐宴之与赵延同道,苏祁和奉均跟在其后。
“自十一皇子继储君之位后,四皇子被封为晋川王,晋川是何地,寸草不生半片荒漠,朝廷鲜少伸手管制,全权是四皇子一手监察兴修水利,朝中官员半数都是先帝留下的老臣,而四皇子亦是心向先帝以武治世。”
四人随之一路去往了府衙,待茶尽,多说了些客套话。苏祁同奉均去捉拿潜逃在平秋躲避风头的贪官污吏,以及……
两人一脚跨入了平秋王氏的大门。
府邸内的下人四散奔逃,个个惶恐,有武丁执棍欲上前治乱,见着来人后棍棒落地,声声闷重,纷纷跪地求饶。
苏祁望了眼院内,已然快被搬空了,他问道:“王灏人呢。”
“后,后院小门,老爷,老爷携家眷逃了……”
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一个武丁脖子上:“一口气说完,别让我问,你才答。”
“是是,马车在宅子后门,老爷没说要去哪儿,但看方向应当是要南下。小人什么都说了,请大人放小人一条……”
苏祁握刀的手一紧,刀身冷气森森,映照出武丁因恐发白的脸。未等他将求饶的话说完,武丁痛吟一声,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