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祎就这么被困在他怀里,怎么挣都挣不开,双手都被擒住。
温霁川这会心情好了一些,他将下巴枕在苏祎肩头笑道:“阿姐自小习武又如何?说到底你只是一个女子,力气练的再大也不能和我一个男子比,我是不是只要一用力你就逃不得了?”
苏祎哪里是个容易被顺毛的人,手臂一曲,朝他胸膛就是一个肘击,趁他吃痛翻身将他压躺在床塌上,将他双手压过头顶,她冷眼瞧他,不经意挑了一下眉:“你从小到大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想用蛮力胜技巧你还是太嫩了些,现在就算做了帝王也还不如当今圣上的一个手掌厉害呢。”
温霁川仰躺在床上看着她鲜活起来也有了些生机,或许是气消没了吧。他笑眯眯的说:“我年少力弱不如阿姐,那往后还需阿姐这个太子妃多多指教一二了。”
一听太子妃苏祎就变了脸色,抬脚就将他往床下踢,温霁川使坏伸手抓住她的脚踝,两人双双滑下床榻。
“瞧我,早知道就不跟阿姐闹了,差些忘了阿姐头上还有伤呢。”温霁川双手护住她的头,在她身下给她当肉垫。
“起开我想睡觉,药劲上来了有点困。”苏祎挣开他站起身往床榻上爬。
见她这般撒小气,恶言恶语他也能受的住,温霁川屁颠颠的站起来也坐在床榻上,笑嘻嘻的说:“阿姐这是同意做我的太子妃了?”
“不同意。”苏祎摊开被褥就钻了进去,将身子背过去。
温霁川笑脸渐失,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说:“如今已成定局,阿姐不同意也得同意,母妃已经寻人请了期日子定在了下月份。这些阿姐都不用操心了已经全权由帝后和礼部去办,阿姐若还有什么想要的就跟我说。”
沉默良久,苏祎动了动身子坐了起来说:“你已经盖了御用的章,再不乐意就是我不知好歹了,但我要约法三章,成婚后我若不愿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
温霁川抿唇点头道:“好,阿姐不接受我我自然不会强迫,只要你能嫁我呆在我身边,我什么都能依你。”
苏祎转头看他,说:“什么都依我?那我若要你的命呢?”
他依旧点头说:“给,只要阿姐想要。”
苏祎有些错愕,瞧了他好一会又说:“我可没有那么坏心肠会要你的命,你虽然是可恨了点但你若是真的待我好,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你……”
她话音未落,温霁川就急切的走到床榻前坐下,眼底满是笑意:“阿姐可是认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自然会信守承诺不会辜负阿姐的。”
苏祎嗔怪道:“还有往后不要叫我阿姐,你我明明同岁,我只比你大了几个月就天天叫我阿姐,把我都喊老了!”
“好,不叫便不叫。”
林公公在殿外等的快要睡着了,正打盹时听到殿门有了响动,林公公跑过去说:“殿下的事情都办妥当了?”
温霁川点头道:“今日临川王来时听到了什么吗?”
林公公屈身道:“回殿下的话,王爷应该听到了一些声音,但霁月郡主也在就把王爷给拉走了。”
温霁川下了台阶往西面去了,林公公迈着小碎步跟上去道:“殿下怎么不睡在主殿内,殿下身子金贵可不能住偏殿去啊。”
“你瞧今日这情形,本宫能睡在主殿里去?”
林公公暗自擦了擦汗说:“奴婢不知道……主殿内发生的事情,奴婢若是失言还请殿下责罚。”
林公公屈身弯腰,等了许久都没人说话,他撩起眼皮偷偷看了一眼发现温霁川早就跑进偏殿里去了。
子时徐宴之才回来,拾一早就躺在雅案上睡着了,一脚翘在小几上一手搭在雅案旁,睡的四仰八叉,一瞧也是一个睡相极差的主。
徐宴之刚拿了一个薄毯搭在拾一身上,门就被推开了。徐宴之见着横闯进来的人后,下意识的“啧”了一声。
温深时穿过屏风走了过来扬了扬下巴说:“怎么?不乐意见到本王来还是屋里藏了什么人?”他视线一转往雅案上看,呼道:“还真藏了个人啊。”
徐宴之垂眸未看他,说:“王爷夜半来访有何要事?”
上下量了一下徐宴之,温深时轻咳一声说:“上次之事是本王不对,本王怜爱自家妹妹听闻了你们偷偷在一起,本王心里恼就下了重手……”
徐宴之扬眉瞧他,伸手倒了杯茶递给他说:“难道我与王爷不是泛泛之交?真是稀奇,王爷怎么还能有心跟我道歉,还是说都是郡主在中劝导王爷?”
自己本就拉不下脸,又见他不解风情,温深时接过茶后眉头一拧说:“你这人,本王从没有为自己做过的事情道过歉,你有这万中无一的待遇还不领情?”
徐宴之瞧他愤愤的样子不禁莞尔:“我一介小民怎敢不领王爷的情,只是王爷大半夜过来不会只是想与我和解这么简单吧,我瞧王爷里面还穿着胄甲,是去查了什么事情或者抓了什么人后寻我问些什么?”
温深时冷哼了一声寻椅子坐下说:“谅你是个聪明人,听说你最近同锦衣卫去剿贼寇时发现其中一人与沈府灭门案有关联,还撞破了谢家小姐与之私会的事,这件事你该如何处理?”
徐宴之悠悠开口道:“自然不能徇私枉法将人放走,谢小姐如果承认那就按同党处置,她若不承认那我便丢给都察院处理了,毕竟她知晓那人的罪孽还包庇其不被我们抓。一个世家小姐昏了头掺合在这种事上,想来首辅大人知道了也不会想办法将捞走吧。”
温深时沉吟一声,说:“瞧瞧本王找到了谁。”他话音刚落就冲屋外喊到:“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宦官衣裳的人低着头进来,合上门后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徐宴之狐疑的打量着眼前之人,问“王爷带来一个阉人做什么?证人还是线索。”
温深时也没答他的话,也看着地上那人勾起唇角笑道:“若不是本王眼尖还发现不了沈家大火的一个漏网之鱼呢,郑玉抬头。”
地上的人未动,忽然跪伏在地说:“王爷要杀要剐我都没意见,只希望两位能帮我们沈家讨回公道,在我死前能看到此案沉冤得雪,我也安能瞑目。”
地上的人声音嘶哑,但隐隐听那声线像是女腔,徐宴之更好奇了,一直盯着那人想瞧瞧是沈家的谁。
地上的人摘下头上三山冠,一头青丝自冠内滑出散落披散下来,配上娇小玲珑的身子,这分明就是一个女子。
女子缓缓抬头,触及徐宴之的目光后她忽然垂眸死死的盯着地面。她明艳的一张小脸上爬满了可怖的伤疤,从脖颈蔓延至半张面颊。
徐宴之瞧仔细后先是一惊,说:“沈小姐?!这面上的伤疤皆是烧伤,你是如何从沈府大火中逃出生天的?”
沈盈曼咬着下唇迟迟未说话。
一旁的温深时说:“于盛将她救了出来,托自己的亲朋给她在宫里寻了个位置方便她探查沈府的事情。这沈小姐倒是有谋士之才,就是缺少能帮她鸣冤的帮手,你说说你都发现了什么?”
沈盈曼挺直着身子,眸中满是坚定决然,与许久前徐宴之见到的那个沈盈曼判若两人,她说:“少卿大人抓到流寇贼子的头目是叫季从娍吧,他是当今太后的侄子,至于血脉上亲不亲这还要看太后的真实身份与他是否亲疏了。沈家大火都太后指示莫霜和飞雪做的,她们手臂皆有兰乑国图纹,而前两年皇上一直提拔季家门楣都是太后在旁劝说,季家手臂上全都有那个纹路,少卿大人应该也发现了吧,太后想要将他们窝藏在朝中像恶疾一样蔓延侵蚀我朝内部,我如今人证物证都有。”
沈盈曼抹了一下泪又说:“我爹坑害那么多商贾实则是因一报还一报罢了。我原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她三年前被人拐入了一场拍卖异国珍品的商会中,我姐姐发现拍卖珍品只是幌子,拍卖主就是季家的人,他们利用这个拍卖行在后庭投下瘾毒,想要制造传说中莱掖谷之人的特殊血脉。但最后都事与愿违,吸了瘾毒的人快活了两天后都死了,季从娍发现我姐姐看到了他们的秘密,就将我姐姐强行拖到会场后与一众商贾之子将我姐姐凌辱。她带着一身鲜血回来最后受不得侮辱自缢而死,自那以后我父亲就开始在刑部利用官职和权力去报复他们,那时我将我爹的罪行和证据告诉你们让你们把我爹带走关押起来,其实是在保护我爹,我知道他们嗔妒我们终有一天会报复回来,因为季从娍的背后是当朝太后啊。”
沈盈曼眼里噙着泪,但愣是一滴也没落下来。徐宴之听完头一次觉得一个女子的城府这么深,性子远比许多女子都强韧冷静。刚巧徐宴之前几日才发现沈立康是在装疯卖傻,现在看来沈立康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延长时间等他的女儿为他谋出生路。
温深时喟叹道:“为了帮一个女儿讨公道将一家子全都葬人之手,这沈立康以前不愧为刑部翘楚,文才不敢恭维但手段和头脑实在了得,家中女儿也是如此。”
徐宴之偏头看他,问:“王爷是怎么发现沈小姐的?”
温深时说:“有次本王下朝的时候刚好下雪,她出来给本王送伞,我只是瞧她的身影眼熟但没有多想,接伞的时候发现她手腕和脖子上有烧伤的痕迹,而且还很新。她是在昭通殿当差的自然碰不到火,而且当时肃州府衙跟本王说王府上下尸体少了一具,但都快成灰了也辨别不出少了谁,所以本王就起来疑心,上朝的时候就留意了一下,前几日才有机会逮到她。而且她倒是机灵的很啊,似乎发现本王在有意寻她,她就次次避开本王走。”
沈盈曼说:“当时不知王爷是敌是友,还望王爷见谅。”
温深时哼笑道:“就算本王是敌发现了你的身份,本王弹弹手指头你就没了,还用每次都去堵你?”
沈盈曼没再接他的话,瞧了一眼徐宴之说:“以前我对徐大人说了些逾越的话,还请大人莫要记在心上,往后我绝不会打扰徐大人。”
徐宴之说:“无妨,我从不计较过往的事。”
温深时似乎嗅到了情况,他探了头过来问:“什么逾越的话?什么绝不会打扰?你们以前有什么过节?”
见两人皆是沉默,温深时揽住徐宴之的肩指着他威胁道:“你以前在外面还有什么风尘为散?本王警告你啊,你敢对本王的妹妹不忠,本王一刀捅死你丢到荒郊野岭去当孤魂野鬼!”
徐宴之头痛道:“王爷这又是在唱哪出?我何时对郡主不忠了,只是以前碰巧与沈小姐见过而已,我什么样的人王爷还不清楚?”
沈盈曼瞧着温深时要动怒的样子,她起身拉了拉温深时说:“王爷,现在都深更半夜了,不如还是让徐大人休息吧。”
徐宴之忽然问:“王爷打算把沈小姐安置在哪?还回宫里还是另寻去处。”
温深时拎起沈盈曼就走,走到门前说:“这么重要的人证当然要带回王府里去啊,你少管闲事,只管配合本王就行了。”
徐宴之心道也对,于盛也是被他带回王府住了几天的。